如此,师姐会怕我吗?
经鹿汀那一劫,燕山月原就喉咙嘶哑,如今又一时不停地讲了这么一大通,声线不由得愈发低哑沉闷,强作淡定随意间又隐有委屈意。
怎会?步成言回答得斩钉截铁,眼都不眨一下,从前你修为通天,是为护我;如今添的这些妖力,也是为护我。这二者于我而言,有什么两样?
燕山月听了这话,眸色亮了些许,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垂下,竟是有些欣喜得不知所措。
步成言便借着这个机会,手一撑地自行站起,顺道拉了下燕山月的手,头向外一歪:走,师姐带你寻水喝。
燕山月抬眼瞧着师姐逆光的身影,一时间抛却了那些繁复磨人的身世,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毕生理想只有保护好师姐的干干净净的少年,一如既往地仰着脸看着师姐笑。
说实话,这个天真纯粹的笑与他那身清高矜贵的气质十足格格不入,却又莫名生发出些许绝色。
当然了,在步成言心里,哪怕燕山月化成灰,他都是世上最好看的那堆。
步燕二人御剑离开妖山,就近寻了处清净山林,沿着山势找到一条久无人访的小溪。
燕山月掬水来喝,步成言就坐在他的下游捧水洗脸。
冰凉的水从脸上滑落,步成言久处混沌的神经突然苏醒,她渐渐想起了妖山上她亲身经历的那番折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无恙了。
不用想步成言也知道,这一切定得益于身边的少年。
她偏头去看正低头饮水的燕山月,几点晶莹的水珠挂在少年的脸颊上,映着三五缕细微却夺目的光华。
步成言看着看着,突然动起了坏心思,她伸手进水里,指尖轻轻一撩,一串水花直向少年飞去。
无辜的燕山月被毫无预兆地泼了个透心凉,他可怜巴巴地抹了把脸上的水,又可怜巴巴地回看师姐,满眼尽是:刚刚发生了什么?
然而步成言并没有接收到来自燕山月的眼神,她笑得直不起腰,险些就地打滚,正开怀着,突然,一股清凉兜头直下。
步成言的笑僵在了脸上,她甚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少年,少年也正微笑着回看她。
两个成天同阎王讨价还价,拿鬼门关当景点,没事就去生死边缘溜一圈的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用水打起架来。
这该死的胜负欲,步成言被泼成了落汤鸡,水花溅了满脸,连眼前人都看不清,但手中动作仍不服输地坚决不肯停下。
其实燕山月并没怎么舍得泼师姐,步成言身上的水有一大半都是被她自己过于激烈的动作溅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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