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老顾也真是个江湖人,那我也应学到些绝世的武功。但老顾明显不是,那我给老顾当学徒,学的到底是个什么?端茶倒水,迎来送往的……老顾还让我不要忘记修行,是修心、修性还是练些什么?
老顾啊老顾,你教我的就是绝世武功了么?
那么我到家之后,不会发现父母已经……
常友已经做好了出行的准备。这几年来迎来送往不少,茶水摊子也没什么油水。但好在老顾是个小心的人。常友知道,老顾的铺盖底下藏着他的棺材本。藏钱的事,老顾早就跟常友说过。
“要是哪天我东窗事发了,你就拿着钱走吧。”老顾嘬着手里的老烟杆子。一脸的惆怅。
“东窗什么事?你偷看齐寡妇洗澡么?”
“别胡说……”
在常友的记忆力,每次和老顾聊天,都是一句别胡说,或者别闹结束。然而常友实在不能讲老顾和江湖人联系在一起,也许老顾常说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对的吧。
老顾床下的暗格里原本一直放着百十两散碎银子。要不是看着盒子上的字条,常友怕是觉得家里可能招了贼了,原本满满的盒子,仅仅剩下不到二十两了。
“老头我走的急,拿点防身的盘缠钱,剩下的与你了。”老顾啊,老顾,你不能写一封信说完所有的事么?偏我还要多翻翻家里,才能知道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念叨着老顾的事情,常友也收拾好了行李。一个随身的包袱。里面两身换洗的衣服,两本薄薄的老顾留下来的武术秘籍,一些日常用度散碎的小布包,一把小匕首。身上自己缝了个银钱袋子,一条条的隔好,免得走路出生。还有一根练了许多年的木棍。
常友看了看身上的这些行装,实在不像是就要闯荡江湖的少年游侠儿。
门外拴着的,是包子叔家拉磨的驴,刚拿老顾的茶水铺子和房子换来的。初二那天,常友已经跟四街邻里打好了招呼,说是要回家。初三早上,日头还没亮。常友便就上了路。
出了镇子的常友,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去路将是哪里。好在这些年来筋骨熬得久了,也不怕路途遥远,当知家在北面,可具体在哪也就不知道了。索性趁着天光微亮,将挎在驴子背上的铺盖压在身下,随着驴子前行。
迷迷蒙蒙的,阳光开始炙烈起来。小常友睁了睁眼,发现驴子并没有离开镇子太远。甚至连镇子四周的田还没走出去。常友翻身起来,重新挂好了铺盖。细想了想,还是去城里看看吧,不同镇子里,城里许能听到点什么别的消息。
正想着,常友顺着官道往前走。盘算着大概要多久能到十里城,许是十里城城长十里,才这么取的名字吧。
可赶巧。常友正走着,旁边一个面容凶狠的汉子默默走后面赶了上来,背上背着一个黑布长包裹,以常友的眼光看,肯定是刀剑一类。倒不是常友眼光毒辣,汉子背后的刀并没有包严实,头顶上的刀把还搂着金属的光泽。随着这汉子一步步走路,偶尔还打在汉子头上。许是汉子头发太厚,并没有发觉。常友看了暗暗发笑。
两人似赛跑一样,慢慢往前走着。区别不过是一个坐下有宝驴,一个全靠两条腿。日头刚正,前方十里城在望。
中原腹地的城池,不是边关地界。守城的老爷兵熬了半天的日头。歪歪斜斜的站在一边,这太平光景,给官家做事的,到没多少较真的人了。
常友也是两年前方来过一次十里城,抬头看城门,上门金字红底的写的确是拾理。
暂且不说常友心内发笑,笑父老乡亲不知诗书,也笑自己。
那汉子一路并着常友的驴子向前。也不觉累,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进了城里,常友找了处歇脚的车店,身上没有多少银钱,乡下孩子倒也不讲究住所。卸了包袱的常友,吃了两个已经硬了的馒头算是填了肚子。把书揣起来,往大街上走。这城里却是不同,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铺子都有。
常友依着自己的性子,寻了个茶楼。就当是看看城里的同行是怎么做的买卖。抬脚进门,却发现茶楼里别有洞天。厅堂蛮大,十几个桌子,靠里还有个戏台。台子上唱的是常友没听过的曲。常友想了想,自己听的曲怕也只有老顾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唱腔了吧。
翻身坐定,茶楼小二紧跟着上来。
“少爷您喝点什么茶?”
“最便宜的便好,再来碟小吃,分量最小的”
“得嘞”小二转身就走。
到底是城里的小二,不会瞧人不起。常友想着自己在镇子里,遇到那要了一碗茶汤,不停叫开水的客人,从没给过好眼色。
正打量间,常友看到了同自己一起进程的那个凶狠汉子。暂且叫你刀背兄吧。只见刀背兄,正打量着四周。抬眼看到常友,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两人正对视间,刀背兄眼睛一亮。常友随着刀背兄的眼神,看见了门口恰好进来个富态的胖子。
常友正想转头回来听曲,正当茶馆里人声鼎沸的时候,常友的头刚刚偏过来还未及全转。一道身影已经窜到门口,但见刀光一闪,胖子的衣衫破了。常友定睛一看,那胖子已倒身在地。
“祸事了,祸事了”整个茶馆最机灵的当属小二,大家还沉浸在台上戏子的身段里时。小二已经发现出了事,大声交了出来。
常友回过头,刀背兄的位置已经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