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因为睡不着”
早上走的急,卖完饭团后的一些工具都没收拾,朗颂吃完饭就立马去院里清洗。
孙谚识听着院里传来哗哗水声,点了点朗月的鼻子说道:“你哥跟个陀螺似的。”
朗月看明白了“你哥”这个词,嘻嘻一笑软绵绵地叫了一句:“哥哥……”
朗月玩了会儿开始犯困,孙谚识抱在怀里拍了几下就睡着了。他着实羡慕小孩的睡眠质量,心道要是他能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人生烦恼能减少一半。
空调对着柜台笔直的吹,冷风扬起朗月额前的小绒毛,孙谚识怕给她吹感冒了,抱起她往后院走。
朗颂在院里,正弓着腰半蹲着清理煤炉,可能因为太热了,他把t恤给脱了,赤裸着上身。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和颈部的皮肤黝黑,身上却挺白的,形成一道鲜明的分界线。几颗豆大的汗珠顺着弓起的背脊滚落下来,缓缓没入裤腰里。
听到动静,朗颂下意识回头,看到孙谚识后急忙起了身:“我抱她上楼吧。”
孙谚识的目光在朗颂的腹肌上一扫而过,说道:“别了,你身上都是煤灰,我抱上去就行。”
朗颂用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颇为憨厚地笑了下:“那行。”
孙谚识抱着朗月迈上楼梯,走到一半猛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双手发软呼吸急促,他马上伸出一条腿往上迈了两级楼梯,将朗月架在自己腿上,而后叫了朗颂一句。
朗颂回过头来便看到孙谚识脸色苍白地倚着栏杆,他反应迅速,马上奔上楼梯,一手抱起朗月,一手架着孙谚识上了楼。
安置好朗月,朗颂转身出了房间。对面的房门虚掩着,他透过缝隙看到孙谚识坐在床边,弯腰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撑着额头,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在门口静立两秒后郎颂走了进去,他走到孙谚识面前才看到放在柜子上的那半瓶酒,没有打开,也没有闻到酒味。
孙谚识没有任何反应,消沉地弓着腰掩着面,如果不是他的手脚在发颤,和一座石像无异。
朗颂知道孙谚识应该又是出现了戒断反应,但他又不是医生,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低声问了句:“哥,你没事吧?”
他等了一会儿,孙谚识没有应声,但听到了猛烈的倒抽气的声音从孙谚识的口鼻中发出,同时看到孙谚识的四肢在不受控制的震颤。
朗颂紧张地半跪在孙谚识面前:“哥,你没事吧?”
今天凌晨上楼后他就立马在网上搜索了“酒精依赖综合征”,全面了解了一番,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知道孙谚识此刻很痛苦。
孙谚识仍旧没有说话,极力绷紧了腮帮子,细听之下还有牙齿摩擦的轻响。
朗颂脸上不显,心里却焦急万分。
体内的酒精被代谢掉以后,身体会产生重新适应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如果酒精依赖程度比较重,身体的戒断反应也会比较重。孙谚识这种情况,显然是比较严重的,要么去医院,要么补充新的酒精缓解不适。
朗颂的目光在柜子上的酒瓶上一扫,他紧抿嘴角果断拿起它,拧开瓶盖递到了孙谚识的唇边。
孙谚识处于一种意识混乱的状态中,意志力在奋力地和躯体本能进行着对抗。熟悉的瓶子倏然出现在眼前,使他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力轰然倒塌,他愤怒地推开罪魁祸首,咬牙切齿地低吼:“滚开!”
就是这些液体,损伤他的神经、消磨他的意志、残害他的身体,他应该拒绝!痛恨!远离!
朗颂没有任何防备,被推了个踉跄,手里的瓶子一歪,大半的酒洒在了木地板上,浓烈的酒味顿时飘散在房间内。
孙谚识的意识是抗拒的,但当这酒精的味道钻入鼻腔后,他的目光和身体本能着追索着这味道而去。当视线锁定了地面上那滩液体时,他甚至有种爬上去舔两口的冲动。
朗颂抬眸去看孙谚识,只见孙谚识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写满了欲望,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迷了路行走几天的旅人骤然看到了水源般,紧紧锁定着地上那滩酒液。
他侧身挡住孙谚识的视线,把酒瓶递给孙谚识:“哥,这里有。”
孙谚识没有再次抵抗,猛地夺过了瓶子。
朗颂蹙眉看着孙谚识耸动的喉结,胸口像被一块石头压在,闷沉沉的喘不上来气。
喝完酒的孙谚识就像是瘾君子得到了毒品,一段时间后身体的所有不适都得到了缓解,游走的意识也回到了脑子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瓶子,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神情怅惘地思考着是不是该为自己解释些什么,手中的瓶子就被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抽走了,等他抬眸便只扫到一片宽阔的背脊。
朗颂把酒瓶扔在了卫生间的洗手池里,旋即拿了门背后的抹布用水打湿拧了一把,又回到孙谚识房间,默默把地上的酒都给擦了。擦了两遍,确认闻不到酒味了,他才洗洗手又进了孙谚识的房间。
在此期间,孙谚识一直沉默着看着朗颂忙碌。
朗颂再度进房时,其实他的有点紧张,他怕朗颂问他什么又怕朗颂安慰他,但令他错愕的是,朗颂只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并问他:“哥,睡会儿不?”
孙谚识闷不吭声躺了下来,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朗颂抖开卷成一团的薄被盖在了他的身上,而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