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幽部族原本逐水草而居,转徒帐宿,车马为家。至两百年前掠回中原营造匠人,又得景朝岁贡慷慨支持,才于祖地龙血原大兴土木,建都浮图城——便是景人边塞诗里做梦都想要直捣的王庭。
浮图城并无城廊沟室宫室之固,只起千万土台基以安置毳帐,相当于是在市中心集体露营了。其城市功能之简陋,可想而知。也不知靠几世几年剽掠他人,才铸就这座八荒四极里的黄金之城。
玉尘飞的宫帐近皇帝汗帐,合可百米,金碧辉煌,浮夸繁复。但器用之美,亦盖不过主人风头。玉尘飞行走中原时深谙“女要俏一身孝”的原理,本就雪肤乌发,又只着白衣墨袍,设色简净如雪夜,那叫一个冷艳出尘;如今都市丽人回了老家,迫不得已换上游牧民族服饰,圆领窄袖朱袍,腰系玉带挎金刀,脚蹬长筒皮靴。这样穿红戴金,虽然俗艳,倒也有几分走马观花的活泼少年公子气。
时值春日,凯风自南,晴碧连天,万物苏息。人也和小动物一样春心萌动。南地景人们尚在眉来眼去的踏青流觞,豪放的草原儿女们早已图穷匕见地夜探情人帐篷了。
漂亮小王子白日里随便往哪儿一搁,都能招惹大堆芳心,夜里却谢绝访客,这是哪门子道理!莫非是被哪个绝色美人独占了去?
不甘心的情敌们在侍卫们的默许下偷听起了帐角。
帐里却没有妖媚女郎,只听成年男人浑厚而低沉的声音颤抖着哀恳道:“慢一点……”
“慢一点?你待会骚起来又要催我,真难伺候。”
传来让人耳朵怀孕的噗嗤水声,肉体撞击声。
男人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涣散,甜腻得像融化的糖丝。“好胀,好热,好舒服,小飞……我好舒服……”他翻来覆去地迷醉呢喃。帐外访客们听得脸红耳赤,浮想联翩;侍卫们倒是一脸平淡,看来必是夜夜笙歌,早已见怪不怪。
“嗯……吸一下,求你……”
鼻息含混的笑声,笑得人骨头发酥,“你倒是说明白,吸哪里?”
“胸,好痒,想要你……”
伴随着充满肉欲的啧啧嘬吮声,男人的淫叫越发狂乱。围观者光听他的叫声,也能感受到他欲仙欲死的快活满足,不由生出渴羡之情。
忽而他泣声呻吟,“别!别咬……”
长夜漫漫,春情正浓。
帐里天光瞑瞑似拂晓,玉尘飞却已不在枕边。早已习惯相拥醒来,沈劲松一时心生凄凉。继而猛然醒觉,自己心性不知何时竟已软弱至此。
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不忍顾归路。
帐外人山人海般聒噪喧哗,沈劲松欲出门探看,遂起身披系外袍。胸前被吮得红肿的乳首格外敏感,被轻柔衣物稍加摩挲便凸起;大腿根酸软,蒂珠被揪舔得肥大充血,像小小的肉笋鼓出阴唇,缩都缩不回去;稍加走动就隐有难以启齿的厮磨快感;最不堪的还是站起身时,酸麻穴道里失禁般流下的浓浊白精,实在被灌得太满了。
较之心理,这具身体更是被改造得淫荡不已。
他撩开帐帘,才意识到此时其实已近午时,只是天阴阴欲雨,还似日出前后。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欣慰:小飞不是夜半离我而去另觅新欢,而是白日里别有公干。随即震骇于自己拈酸吃醋患得患失的妇人心迹,万分自厌之余且有不解,自己素来警醒且早起,近日里怎么总是赖床昏睡?
帐外,压城乌云下,众多贵族少年秃鹫般围着一匹矮脚五花马,马背上站着一个白衣舞伎,正是当日庆功宴上的佛冠天女。少年们用鞭子猛抽马身,马受痛奔跳,舞伎跟着腰身曲摆,足尖辗转,飞袂拂云。她虽然神色恐惧,瑟瑟发抖,但倚仗神乎其神的轻盈舞技,始终不堕马背。
沈劲松观她舞姿,霎时心念一动。
突然传来雷鸣般的沉重鼻息,有人高声呼喝:“让开,让开,我不信换了这匹马还治不了她!”
四个伴当气喘吁吁地拖着一匹马的缰绳,走进人堆里。众人见了那马,轰然叫道:“可有你的,怎么想起这怪胎来了!”
这是一匹本该出现在恐怖传说里的马,通体漆黑,眼如悬铃,马背嶙峋,附筋树骨。若按相书来看,绝非中规中矩的良马,但观其步步从容,如披云出电,睥睨万里,见者无不惕然。
那黑马本来穷极无聊地左顾右盼,忽然扫到人群外正向它走来的沈劲松,顿时双瞳烨烨,漠漠长嘶,便似滚地雷般炸响,驮着舞伎的五花马居然四腿颤颤地跪倒在地。
妙乐奴睁大了眼,露出泫然欲泣的绝望神情。
众少年把她掀坐上黑马,她害怕得双臂紧紧抱住马脖子,舞裙从马背上侧泻,仿佛白孔雀的长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