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停顿,凤离越过阶梯两侧那些古老的壁画,到了最底层的密室,触动机关,最后一道略微狭窄的石门徐徐向上开启。
凤离一眼便看到,放置在秘室中央半人高石柱上的凤鸣树,呈通体蓝色,微微透明,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甚至能看到枝干中隐隐流动的光泽,一眼望去竟不似凡物。
凤鸣树虽然被称之为树,却并不高大,用纯银打造的花盆种植着,被放置在半人高的石柱上,只比一般的盆栽高了两倍左右,形状有些像缩小版的山茶花树,高度也只到凤离腰间。
凤离精致的桃花眼,定定望着眼前浅蓝色的凤鸣树,本就白皙的肌肤在强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雪白,唇部紧抿着,神色极淡。
片刻后,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通体纯黑的匕首,上面没有任何装饰,泛着清冷的寒光。
玄铁打造的匕首,削铁如泥,在脆弱的皮肤上轻轻一划,恐怕还未感觉到疼痛,鲜血便会立刻涌出血管,喷了出去……
将凤鸣树的底盆抱起,轻放于地面后,又将匕首放在空无一物的石柱上。
凤离的动作并不缓慢,却十分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冷漠,神情淡淡,青葱般的手指轻轻解下腰间的系带。
里袍,内裳……外衣,一件一件被褪下,白皙如雪的上半身逐渐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线条流畅而蕴藏着惊人力量的肌肉,恰到好处地覆盖着这具堪称完美的躯体上。
拥有深厚内力的凤离,暂时还没有感觉到冷,没有犹豫地伸手攥起台面上的匕首,朝着心脏的位置缓缓刺了进去。
石室内安静得可怕,血腥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出来,凤离可以清晰地听到匕首刺入自己皮肤的声音,很疼。
白皙的脸颊瞬间苍白了几分,利器却没有停止深入。
凤离生来尊贵,所有的苦难,向来有人冲在前面为他挡着。
加上他骨骼清奇,武功修为上极有天赋,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伤。
凤离根本想不到,有一日,他会心甘情愿,将锋利的刀刃刺入自己的心脏,用心头血来灌溉一颗植物。
这是曾经的凤离,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也不屑做的事情。
若是让凤离知道,有人为了另一个人伤害自己,他恐怕会上前狠狠嘲笑一番那人没出息,再喜欢的人,哪能比得上自己重要。
然而,对于如今的凤离来说,没有什么比风更有分量。
比起那人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让他离开他的世界,他更愿意用匕首刺自己百次,只要能求得那人的原谅,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他的日子,实在太难熬……
匕首已经拔了出来,被凤离修长的手指攥着,垂于身侧。
他微微躬起身体,心脏处喷涌而出的鲜血,顺着凤鸣树的方向点点落下,从枝干缓缓没入深棕色的泥土。
渐渐的,淡蓝色的枝干被鲜艳的颜色由内而外,染成了透明的血红色,看上去竟很是妖艳,凤离的脸色却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愈发苍白。
光洁的额头上,由于心脏处尖锐的疼痛已经冒出了点点细汗,几缕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缘,原本浅樱色的唇部也变得干燥而没有血色,此刻微微张着,缓慢地喘着粗气。
再强大的人,血液的流逝也免不了令身体感到不适,但凤离丝毫没有起身止血的意思。
反而伸手在心脏处又狠狠补了一刀,力道恰到好处地不会伤及心脏,又确保心头的血液流得更加畅快。
根据壁画上记载,唯有凤凰之血,能够促使凤鸣树在短时间内开花结果。
而这凤凰之血,便是指凤国皇室的心头血。
必须日日用心头血浇灌凤鸣树。
每日一次,每次必须将浅蓝色的凤鸣树,用血液染成极为妖异的血红,才能停止。
所以他还不能停……
凤离忽然觉得有些冷,微微眯起眼睛,望着身下已经被染红的凤鸣树。
根部的枝干基本已经红透了,再也不见其中隐隐流动的光泽,顶部那一片枝丫还只是透明的淡红色,不过应该快了。
他微微吸了口气,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逐渐剥离一般,疼痛伴着寒冷,有些无力。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不好受。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吧……
想到这里,凤离自嘲般勾唇笑了一下,下一刻,他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阿离! 你在干什么? !”
那声音中带着与平日的温柔截然不同的愤怒,声线又有几分颤抖。
身体上的疼痛令凤离无法很好的集中精力, 准确分辨出来人的所有情绪,只是下意识觉得,他言语中包含的情绪中,心疼应该是占据更多的。
“皇兄……你怎么来了?”
凤离缓缓侧过头,神情淡淡地看向满脸怒容的凤千,弯下的身体没有挺直,鲜血仍然在流。
“我若是不来,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凤千一步一步走向凤离,他脸色很冷,一双浓眉的剑眉拧得极紧,完全没有了素日里笑意盈盈的温和模样,说话口气极为冰冷,可是淡色的唇部,却在微微发着抖。
第二百零七章 诅咒
他这个傻弟弟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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