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何必弄成这样呢?”许侧单膝跪地,看着双手捂住腹部,被陆过那一脚踢得痉挛抽动的杜景,他眼中神色复杂阴晦,“我放你一马,你却拿舟舟坏事,你明知道我只有这个弟弟,他受一分伤,我总要从别人身上讨回来十分。”
“……”杜景的嘴唇动了动,许侧倾身去听,对方的声音极轻,几乎耳语,“我……我、也不想……死……”骤然缩成虾米的博士瞪大眼睛,像一只做出最后一搏的病弱残兽,那一既是凌厉的,薄薄锋利的手术刀对准许侧肩头劈了下去。
“啊……”博士傻了一样坐在原地,明明他那垂死的最后一击那样漂亮,那样成功,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得手竟然容易轻松,锋利的刀刃那样轻易地劈开韧带切入骨头,电光石火间,就这样干净利落地卸掉了对方的左臂,杜景看着许侧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疼痛的狰狞表情,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才吞吞吐吐着,“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没躲开,啊?”
左臂从肩头被整整齐齐砍下,断在一边,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很快把干净的地面染红一片。冰库里非常寒冷,滚烫的血又冒出一层淡红色的烟气,看上去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许侧看着杜景的脸上溅上了自己的血,一张脸红红的一片,挑不出几块白净的地方,人又像傻了似的看着自己。过了很久,许侧才发出声音,似乎在叹气:“我以为,你总不会向我动手的。”
“我、我没有,我只是……”博士疙疙瘩瘩绕着舌头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发出几句没有意义的争辩,最后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刀,细窄的手术,刀刃锋利雪亮,刀尖滴着血,用惯了的手术刀像是变成了咬人的毒蛇,慌地他连忙丢了,诺诺着声音道,“我只是不想死,我已经提取了许舟的表皮组织,很快就能克隆出抗体,K先生那里,次女王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有还多事情要做,我不能死。”
“博士,你的脑子里只有这些吗?”许侧微微叹了一口,神情更加复杂,他没有顾着自己血淋淋的左半身,反而轻声问道,“我也不想死,告诉我,通向外面的通道在哪里?”
“啊?在女王的后面。”杜景又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被侵蚀,黄色的粘膜覆在表面,眼瞳缩得极小,像一个远远的小点,细细盯着那点看,又觉得那个小圆点是会动的。杜景有些不安的问,“你要走了?”
“哥——”许舟扶着陆过的肩膀一拐一拐想要走过来,却听到许侧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听他的,去女王后面。”
“进入的密码?”许侧低着头,看着杜景。
过了很久,久到许侧几乎以为杜景不会开口说话,博士终于还是开口报出一长串数字,他推来许侧,想要自己站起来,声音依旧粗噶,甚至断断续续:“我、也提取过,咳咳,你的干细胞。所以,你、们都滚吧。”
许侧依旧单膝跪着,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抓着杜景脏兮兮的脚丫子套了上去,声音很轻,暗含了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滋味,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博士,努力活下去吧。”
“不用你管。”博士侧了一下脸,下颔显得无情刻薄。
“嗨~帅哥!”杰尼歪着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毫不客气地打断里面这副诡异的场景,“介不介意,带上我们几个?找到这里可真不容易啊,外面都是丧尸了!”
爱丽斯和瑞德身上虽然狼狈,但没有受伤,跟着走了进来,阿尔法从爱丽斯的肩头,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触腕,可怜巴巴的抖了抖。
女王的后面是圣殿的最底层,当初的设计者为了某种原因,建造了一段地下地铁,至于通向哪里,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当所有人都走进那扇门备后时,空荡荡的冰库里只有杜景一个人,他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样,背脊挺直,就像他那些到死都顽固不化的想法一样。
好好活下去简直是一个撒旦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