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巷子里和车上灯光昏暗,这时房子里亮堂起来,将林意七外套后脏兮兮的污渍照得尤为明显。
她今天穿的短上衣百褶裙,加上一件白色的夹克外套,外套背后印着一个精致的小孔雀图案,现在却被黢黑的油渍覆盖,变成了灰头土脸的小山鸡。
一开始卷得漂漂亮亮的长卷发也被蹭得凌乱,发尾有不少毛躁打结还蹭上了灰。一小个背影,脏兮兮地蹲在地上逗弄小猫。
很显然,是刚刚被兆寒按在墙边时蹭脏的。
“咪呜~”小贴卖力地蹭林意七的手指,想要她给它开零食。
林意七想起来今天去签售时有粉丝塞了一小袋自制的猫咪曲奇给小贴吃,忙从帆布袋子里翻了出来,就着手掌给小贴尝了一块。
它胃口好,什么零食都喜欢吃,嗓子里发出激动的“咕唧”声。
“小馋猪。”
大概是晚上喝了酒,又剧烈地说了不少话的缘故,林意七的嗓子有点发哑,语调缓慢,略拖着最后一个字的音调,软软的。
将剩下半袋曲奇收好,提起帆布袋站起身时,林意七才注意到房东仍站在玄关边没有动,视线落在她身上。
林意七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诧异,“怎么了?”
“外套脏了。”他抬抬眼,示意向林意七背后。
林意七偏过头,从肩膀边沿也能看到背后的污渍痕迹,她笑了下说,“没事,回头洗一下就好了。”
林意七想起自己还没有向他道谢。
“那个,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不管是帮我打了那个人,还是载我回家,都十分感谢你。”
林意七说话时嘴角真挚地抿起,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扶槐垂下眼看她,望进她澄澈的眼和晕开的眼线。
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没事。”
林意七想,或许她应该和他再寒暄关心几句会比较礼貌,但看到他眼底的疲惫,她觉得现在有些晚了。
“那我回房间了,晚安。”林意七对他点了点头,准备回房。
然后听到房东叫她,“小……” “小孩。”
林意七回过头,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迎面抛了过来,正好落在她怀中的帆布袋上面。
是一个宝可梦精灵球。
“这是?”
“送你的。”
咔哒、
房门落下。
林意七望着手中精灵球发呆。
林意七卸妆洗澡完已经快十二点,实在很晚了,她直接就回房休息了,连帆布袋里的礼品都来不及看。
睡前照例看了两眼手机。
微信有不少未读消息,几条是扶栀关心她回家没,还有两条是田圈圈发的。
林意七回复了扶栀之后,直接划走微信,打开了微博聊天群。她从离开饭店到现在没有发过消息,群里有不少人担心她。
林意七在群里报了声平安,就放下手机关灯睡觉了。
入夜,四周都静悄悄的。晚上喝了点酒,林意七的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但梦很浅,很快就醒了。
梦中醒来时是凌晨两点,林意七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一个人发了会呆。
或许是梦境太过逼真,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想抱抱猫。
左右环顾一圈,小贴今晚没有跟她进房睡觉。于是她从床上下来,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不想吓到客厅的猫还有卧室里的房东,林意七没有开灯,只是留了自己房间门一条缝,让房间里的光线透出来。
地板铺着防水木材,光着脚踩上去有些冰。
她脚步很轻地绕过走道来到客厅,看到两只猫正相依偎在沙发上睡觉。
察觉到她,小贴慵懒地抬了抬眼又闭上,没有理会。
皎白的月光穿过阳台落地推拉门落在原木色地板上,阳台的窗户漏开一小条缝,有风吹进来,摇晃着薄薄的窗帘。
她看到阳台上有一道背影。
是房东。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单衣,槐南深秋的夜风猎猎,单薄的衣服被吹得紧贴身体,呈现匀实颀长的身体线条。
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长腿抬起,懒散跨在阳台护栏下的栏杆上,背对着客厅靠在阳台门的玻璃上,手指一点火光猩红。
林意七想起她第一天到这里借宿的晚上,客厅茶几上放着两个打火机,但后来好像就没有看到了。
他从来没有在客厅抽过烟,林意七偶尔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但不会像今天晚上在车上闻到的那么重。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林意七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两步,停在玻璃门后,和他只有半步的距离。
她抬起手,指尖可以隔着玻璃落在他的头发上,长黑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她禁不住去猜测,他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按她的理解,房东才二十多岁的样子,已经在寸土寸金的槐南商圈有了两套房子,经济方面是远超同龄人,应该不是为钱忧愁。
而他看起来单身,也没有为感情而颓丧的理由。
窗外的风很大,大概是秋天槐南的特色,总会在不定时的某个时候忽然刮起没有名字的大风。
呼呼的风拍打着窗。
阳台上的人影却一动不动,只在低头吸烟时抬手拢住烟头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