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这厢小护卫还不明就里地戒备候着,只因他听到长公子传出压抑的哼声,他们的使命是护主子无恙,任何能威胁长公子安危的人都需留意,包括主子身边人。便警惕地问:“长公子,可需清理?”

护卫步子动了下。

阿姒霎时慌了,可她颤着唇,说不出话来,只慌乱无助地摇头。

“别怕。”

颈侧落下安抚的轻吻。

毡帘后,传出的声音清越而温柔,但却稍显压抑,似从牙关挤出的:“无碍,你先下去吧,不必守着。”

在乌篷船一侧还有一叶小舟,护卫闻言不疑有他,领命而去。

他武功高强,换船时可做到几乎不晃动船只,但这次即便运用了全部功力,却激得船舱剧烈颠簸。

舱内传出女子讶然的惊呼。

似哭似恼。

俄尔是几案重重一晃的声响。

“晏书珩!你混蛋,呜……”

舱内,传来似是轻拍巴掌的声音。

看来又吵起来了。

护卫眼中的长公子一直都是端谨自持的世家贵公子,便未往别处想,更不觉得长公子会和一个女郎动气,只寻思着这女郎又掀桌又打人,气性挺大。

舱内,炭盆烧得正热。

博山炉中香炉袅袅升起,又沾散不见,和阿姒的意识一样。

晏书珩从后轻搂阿姒,吵过架的两人一道半伏着趴在几案上,因这番动荡肩头皆急剧起伏,稍许,船只平静。

可静下后,阿姒却觉得更难捱了,他的存在无比清晰。那青筋一跳、一跳,像缠绕在粗壮树干上的藤蔓。

他开始下棋。

两手一上一下,各执一子。

两指轻夹。

玉做的棋子温润,好几次要从指缝滑溜而出,被他施力收紧。

往日只一处捉弄就能让阿姒心神不宁,何况三处?再坚定的书生也受不了狐狸同时用九条尾巴勾缠。

意识被撕扯得更凌乱,理智就如同舱内的雪,融得更厉害了。

晏书珩这回格外耐心,因而每一刻都被这般磨人的轻往慢来拉得无限长,阿姒潮红的侧脸贴着冰凉几案,余光能瞧见他撑起上身,而自己仍是伏着。

他是执棋者,而她是棋子。

姿态的差异使得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像掌控者与被掌控者。被撕咬的兔子亦撑起肘,上身倔强地稍稍抬高,不料却激起狼更强的掌控欲。

湖上有大风刮来。

风似蛮横刮入了毡帘紧扣小窗紧阖的舱内,阿姒垂在身前的长发摇曳,晏书珩的墨发亦随风猛晃。

远处传来细微人声。

阿姒忽地僵住,再急遽收紧。

是路过的侍婢们。

那暖阁是晏书珩处理公事和歇息的地方,因他吩咐在暖阁里备好茶水和瓜果点心及热汤,此时几名侍婢正端着漆盘走过湖边,一心细的侍婢讶道:“姐姐!这会无风,湖里的水怎的在动!”

另一侍婢抬眼,透过疏落花枝,见湖心的乌篷船来回轻晃。

起初她以为是两位主子在里头出了岔子,可那船只一前一后,笃定而有节律,哪像是出了岔子?此处离湖心最近,侍婢隐约听到里头传来低泣。她小声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走吧。”

湖里的薄冰仍随水波摇摆,彻底碎成冰渣,融入水中。越往湖心,微弱的低呼越清晰,气息亦是。

乱了,一切都乱了。

乌篷船内不再是静悄悄的,水波拍船声,布料相擦声,混杂着其余声音,像有人的手胡乱从琴弦上拂过。

阿姒被吻得鬓发汗湿,心也大乱,更遑论她坚守着的“佛心”。气息支离破碎,哭声支离破碎,思绪亦支离破碎。

罢了,罢了……

她又不是真的佛子,不会因为破了戒而被放逐出佛门。

她是被妖邪缠上的普通人,妖邪欲将她坠入欲'海魔障,若她的半推半的沉沦就能降低他戒心,也并无不可。

至少她还清醒着。

只要她守住自己的心,不再随意被他骗走,身短暂臣服又能如何?

阿姒为自己寻了个得当的理由。

说服自己后,肩背随着软下,连死守着不愿发出的轻吟亦变得妩曼。晏书珩察觉到她无声的认可。

青年微怔,薄唇轻扬。

“阿姒,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他嘴上说着喜欢听她声音,却俯身唇瓣贴着她耳垂,用她喜欢的这副嗓子蛊惑低语。清越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气息,便似清茶里掺入了媚'药般。

“阿姒,你是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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