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已经闭过气出,手脚发冷,雍和折腾半天,也没见她吐出水来。我上前示意雍和让开,将这一个的身体向下,托住她的肩膀,对着背上某处用力拍了两下,强迫她肺里的水倒流出来,这女子身体一阵抽搐,接着狂咳,咳出水来,然后紧闭着眼睛蜷缩起来。
我与两人把了脉,均无大碍,让雍和云泽带两人进别舱去换衣服,休息。
放话出来的女子见我竟然公然无视她的话将两人救起,立刻表情狰狞,尖声道:“你胆子倒不小!居然敢与太女府做对,你叫什么名字!”
我忽然心情很不好,好好一个游湖之夜给人毁了,总得让我找个人发泄下吧。随手拿起蜜饯盒子的盖子一甩,盖子好像飞盘,一样在空中飞快的旋转,划过一道弧线,将那个发话的嚣张女子准确的击飞出船。
扑通一声,砸出好大的水花。
如果小七柳在的话,一定会学我比出一个“v”字,兴奋的大叫:“正中红心。”
“活该。”雪衣显然对那女子也颇厌恶,见她落水,眼中竟露出笑容。
阿九拍手叫好,过来拉住我:“这一手一定要教我。”
我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你还是帮我去看看那两个人如何了吧。有一个快要死了一样?”
阿九笑着动也不动,一点都不担心道:“有你这个大神医在,她们怎么可能死呢?”
对方船上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我居然这么轻视她们的威胁,连侍卫也没有防到我甩过去的过盒盖子,当着她们的面,把主人的客人打落船去,她们面子上也过不吧去。侍卫们顿时剑都齐齐抽出一半,怒视着我,但未接到命令前,也不敢妄动。
船舱中的人走了出来,果然是楚鸣。
“素华衣,又是你!你似乎很喜欢和孤过不去!”楚鸣咬牙道。
我笑道:“这话从何说起,殿下船上的人不慎失足落水,华衣好心救起,是全了殿下主人家的脸面。殿下却非但不感激我,还怪罪于我——莫非这两个人不是自己失足落水,而是殿下令人推下水的?”
楚鸣自然不会承认自己下令推人下水,反驳不得,面色发青。她身边却出现一个女子口舌伶俐道:“刚刚两人对太女殿下出言不逊,太女殿下仁心仁德,只是想给她们两人一个教训。见她们不支自然会将她们拉上来,你却横插一手,坏殿下的大事,却又该当何罪!”
楚鸣一听,面露喜色,连忙附和道;“孤就只是想教训她们一下,素华衣,你又凭什么把我船上的人打下水!”
看着我刚刚打下水的那名女子正在船夫和侍卫们的帮助下爬上船,我笑道:“华衣不过是效仿殿下,给出言不逊的人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若她真的不支,自然也会拉她上来,其实心中并无恶意。太女殿下既如此宽厚仁慈,必定不会计较华衣的冒昧模仿吧。”
第136章
楚鸣对我不软不硬的反驳,无言以对,而她身边那个女子却是少见的思维敏捷,口吃伶俐。她上下打量了我几下,忽然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自称才冠京城的素华衣,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而已。”她特特将自称二字念重,不以为然之色跃然脸上。
自古文人相轻,这本也没有什么。
我睇了她一眼:“那阁下又是谁呢?”
那女子傲然拱拱手:“在下阮洁,是来初来京城的应试举子,目前忝为太女殿下门中食客。”
不过来京城几天就勾搭上了楚鸣,确实有些本事。
我轻轻笑道:“原来你就是自称未来状元的阮小姐,华衣真是失敬了。”
阮洁面色一寒:“素华衣,你信口雌黄什么!我与你不过第一次见面,你哪只耳朵听本小姐自称未来的状元了!”
我挑了挑眉:“既然阮小姐也说这是你我第一次见面,那你又哪只耳朵听华衣自称才冠京城了呢?”
雪衣听到这话,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雍和等人也都忍俊不禁。
大约是我挑起的风头太大,楚鸣到现在才发现船上还有楚风楚悦两人在,面色一沉,讽刺道:“孤道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这样撒野,原来有五妹妹撑腰啊!”
楚风眼含冷色:“皇姐从日理万机中能抽出时间同门下举子游湖,想来心情不错,既然行如此风雅之事,又何必弄人下水呢?不喜欢就罚她们多喝两杯便是。刚刚若是有个万一,御史少不了要上道折子,到时皇姐在母皇面前也不好看吧。”
楚鸣眼有愠色,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一边帮腔的阮洁大约没有想到我们中有皇女在,而且还是与太女素来不对的秦王,她是个聪明人,在还没有摸清自己主子的喜好,也不清楚楚风的脾气,自然不会将自己向风口浪尖上推。若得罪了楚风,凭她与太女不过几天的情分,楚鸣会不会为她出头,都是个未知。
阮洁当下笑道:“原来是秦王殿下,恕阮洁眼拙。既然秦王殿下与太女殿下今日都有兴致游湖,何必为些小事闹的不开心。殿下,我们不如两船并做一船如何,人多也热闹些。秦王殿下,太女殿下今天可是重金延请了京城最出色的几名美人,都是才色俱佳的男子,别人可是请都请不到的!”
她在未征求楚鸣的意见下提出邀请,未免有些自作主张,但她说话的玲珑婉转,最后一句让楚鸣面子十足,倍有光彩,那里还去计较这些,也道:“五妹妹既然来游湖,怎么连个美人都不带,未免太乏味了吧。”
船上怎么会没有男子,雪衣与阿九虽然都是男扮女装,却也都京中数得上名号的公子。楚鸣不可能不认识的。尤其是在自己家九弟还在的情况下,竟然公然劝自己妹妹带小倌一同游湖,真是粗俗鄙陋到极点。
我看着雪衣和阿九都露出愤色,却也不好说什么,看向楚鸣与阮洁的神色便有不善。可惜阮洁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略带挑衅的看着我。
其他人倒都未答话,而楚悦却是饶有兴致的问:“最出色的美人?初云在吗?”
阿九瞪了她一眼,楚风也一副头痛的无可救药的表情。
在这一点上,大概楚悦倒是投了楚鸣的缘,楚鸣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说:“孤既然请最出色的,怎么又会少的了初云公子呢。”
楚悦大喜,正想过去,却下意识回头又看了看我们,阿九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她只好讨好的向楚风说:“五姐姐,我们一起过去吧,初云在那边呢,我难得见到他一面。”
楚风面色一板正要训斥她,却见一男子袅袅走出了船舱,向楚鸣福了一福,又向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他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只一扫边将目光定在我的身上,口中虽是向楚鸣说话,眼睛却是瞧着我:“托太女殿下的福,刚刚初云才提到素小姐,没想到就在这里见到她。她的诗词初云可是仰慕已久了。若今天能得她一句半首,初云可就太有面子了。”言辞中尽是揶揄楚鸣将我请过去。
我微微皱了下眉头,当初少君将百花楼交给我,我仅允了司马惊鸿和梵歌两人知晓我的身份,不得告之他人,楼中非大事他们两人做主便是,为的就是少些麻烦。这初云虽是百花楼红牌,却应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否则也不会没事给我找些事。正要打发了他去,却见他眼光闪动,刹那间,只让人觉得他眉眼俏丽,分外动人。
有古怪,我略收心神,见身边其他人都有些恍惚,才发觉他大约也同明幻一样,学过媚术之类,只是技术稍薄,立刻被我看了出来。再看其他人,楚悦且不谈,但是楚风,雍和,云泽恍惚片刻之后才清醒了,再看向初云的神色虽然没有楚悦的痴迷,却显然对他也没有厌恶之感。
楚风忽然说:“既然如此,一起游玩也无妨。”
我心中有些诧异,楚风应不是单单色相可以诱惑的人,何况此处还有雪衣在此,却见她的眼睛看向初云,若有所思。我心中恍然,原来她也发现了初云动过手脚,难道是见他的摄魂术不错,又与太女亲近,所以是想收做己用?
楚悦立刻眉飞色舞,眼睛又转向我,眼中满是期盼。
阿九立刻道:“不许去。”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女装模样,这样一副生气的表情说话,未免奇怪了些。
我瞧了瞧身边的雍和、云泽,又看了看对面的楚鸣、阮洁,想想船舱中的两个还在昏迷的人。既然已经扯进来了,那就一起玩玩吧。反正今天晚上出来,不就来玩的吗?
便道:“既然初云公子开口,华衣恭敬不如从命。”
第137章
答应过去的那一瞬间,我左边的胳膊,右边的腰同时穿来一阵剧痛,顿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变形。雪衣别过头去盯着湖面,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阿九却气乎乎的看着我。
楚悦见我答应,正高兴,却见我忽然表情古怪,问道:“你怎么了,初云肯开口请你可是天大面子,难道你还不高兴?”
我只好保持沉默。
再看雍和云泽,她们眼睛都看向别处,都一副忍得很辛苦的表情,而楚风虽然表情未变,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却是浓了起来。
初云能名满京畿,自然有他的一套手段,容貌俊美不提,歌舞也是一绝。我头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男子的舞蹈能将男性的温柔与女性的潇洒糅合在一起的,确实给人美的享受——幸好不是常见的那种故做羞涩和忸怩的动作,我大松一口气后,放心欣赏起来。
其他人也都被初云的舞姿吸引,暂时忘记了彼此的针锋相对。
但是我投入的时间并不长,因为雪衣坐在我的右边,面无表情的往我盘子里不断的放糕点,水果,然后催促我吃掉,等我一吃完又放;而阿九却看一眼初云又看一眼我,然后刻薄的评价:“肩膀不够圆润,腰不够细,头发光泽也不好,嘴唇涂得太红……”还硬要我对他的看法表示赞同。
我被雪衣喂的撑得要吐,却在他凉凉的目光中不得不笑着继续吃,还要不时附和阿九,当真是苦不堪言。
而初云的眼睛除了向楚鸣和楚风笑外,最多便是向我这里暗送秋波。我不自觉的摸了摸身上那两个地方,肯定已经淤青了。今天回去,怕是要弄点凝碧玉脂膏擦擦。我心中狠狠的想,来的又不是我一个女人,旁边还有好几个,怎么就没有人去掐她们,她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去秦楼楚馆的次数只怕都比我只多不少。
初云一舞跳完,众人都赞声不绝。初云柔柔一笑,坐到楚鸣身边,为她斟酒,谈袖又与她保持着距离,分寸把握的极好,把楚鸣引得七魂掉了六魂,心痒难耐却又只能维持的太女的风度,最多只能小小卡下油,却不敢太过分。
楚悦见初云只是奉承太女,对自己无甚关注,心中有些不快,不过在旁边陪酒的男子的引逗下,不一会又恢复了风流的常性。
“初云公子的舞,优雅不失洒脱,曼妙不乏大气,刚柔并济,令人眼界一新,真是天下仅有,世上无双,让阮某今天大开眼界。难怪那么多人求公子一舞而不可得。”阮洁称赞道。
初云笑道;“我这算什么世上无双。这舞蹈的风格其实也不算我首创的,而是根据一位客人的描述新编的。不过因为这风格的首创者只跳过一次,所以知道的人不过。但据看过那支舞的客人说,我这支舞也只得他三分精髓。”
楚悦忙接话道;“初云跳的如此之好竟然得那人三分精髓,怕是那个人夸大了吧。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有跳的比你好的。那人到底是谁,我倒要见识见识!”
初云笑道:“我听说,他只数月前在西辽的宴都出现过一次。看过的人都说那一舞简直是惊世之作,当时夜叉将军朱厌也在场,从此为他神魂颠倒。也有人说,后来被赎回的前宴都城城主之子曾说,那男子其实不是西辽人,而是大楚派往西辽的j细。假扮舞伎的目的就是打探宴都的军情。夜叉将军后来虽察觉了他的身份,却又放走了他。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一场楚辽战争,大楚完全是因为这男子收集的情报才攻下了宴都城,当□叉将军说不定也是为了找回他才擅自发动战争,被俘虏后更是因为那男子才投降我们大楚的。”
说着,他眼睛看向楚风道:“正巧今天遇着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既参加这场战争,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吧。”
我现在当真是一点都不敢小看百花楼的情报系统,这样隐秘的事情竟然也能给他们挖出来,还推测出了七七八八。再看楚风的表情,她平静道;“只是小道传闻,做不得数。”而后看向初云的眼睛更亮了,不知情的人也许会以为她对初云本人产生了兴趣。
楚悦笑道:“我就说嘛。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比初云跳得更好呢。肯定是谣传了。”
我与雍和对望一眼。那一场舞,在座的只有她看过了。连雪衣在跟踪的时候,也只是见过我男装的模样,并不曾见过我的舞蹈。
初云嫣然笑道:“初云也只是听得传闻。若传闻属实,那便真是一舞倾城!虽然未免有蓝颜祸水的嫌疑,但对于舞者本身,何尝不是一种最高的赞美!”
我有些莫可奈何,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忽然屏住呼吸:有人从四面八方自水中正在向这边靠近,而且人数不少,可能在三十人之上。
来者不善。
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船中的几人,有太女,有亲王,却不知道目标到底是谁。如果说又是何贵君搞的鬼,她应该不会挑自己女儿也在的时候出手,而且船在湖中,离岸数里,若有个闪失,岂不是得不偿失?而若说是太女或者是楚风搞的鬼,她们俩都在船上,自然可能性也不高。
我抓住雪衣和阿九的手在他们两手心写上:“水下有人。小心。”
雪衣和阿九同时望了我一眼。还没等我再说什么,异变就发生了,湖面上破空之声传来,船外的侍卫纷纷发出短促凄厉惨叫,接着掉进水中。
船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第138章
不过瞬间,船上的侍卫就死了三分之二。
众人的脸色就变了,谁会想到好好的游湖竟然也会有刺客来暗杀。几个侍卫身上插着箭跌了进来,血溅的满舱都是。
惊叫之声顿起。
“太女殿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啊?难道有人要刺杀你?”
“天啊,好多血!”
有两个举子当场就吓昏了过去。剩下几个也都面色发白,身体抖个不停,她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今天前来不过是想为自己将来攀个富贵,哪里打算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
楚鸣虽然面色苍白,但好歹也是皇室女子,见过些场面,不至于被一点血和几个死人吓晕。但是外面激烈的打斗,令这种不安的情绪在船舱里不断的攀升蔓延。
楚风向楚鸣道:“皇姐,快将外面的侍卫叫进来。她们现在留在外面无益,只能当活把子。”弓箭本是远程武器,这里又是湖中,此刻现在敌人肯定在附近的游船上潜伏。所以即使发现了敌人的踪迹,除非自己手中也有弓箭,否则一时也杀不了对方。
楚鸣此刻早没有了主见,见楚风这样说,连忙说:“对,对,快把她们叫进来保护孤。”
大约还有五六名侍卫退了进来,但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带着伤痕。
其中一人忍痛道:“殿下,她们都在附近的船上。而,而且,水下好象也有人。”
楚鸣上前一步激动的揪住她,表情狰狞道:“你说什么!你们是怎么搞的,连周围有没有刺客都搞不清楚,竟然让孤险入险境!”
这个时候我已经摸清到了水下人数与大概的位置,只是她们都在水中,而我——微微考虑的一下道:“你们身上带有求援的东西吗?”
一名侍卫连忙道:“有紧急求援的烟火。”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支。
楚鸣一见如得了救星,骂道;“既有求援的烟火,还不快出去放。”
外面的箭啸声因为没了目标暂时停止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有人一走出舱就会立刻被射成筛子。
那侍卫脸色发白,若是刚刚给一箭射死,也就罢了,现在却明知道出去就是送死,人总是有恐惧感的。她哆嗦一下,但还是拿着烟火向外面走去。才走两步,却发现手中一空,烟火却不见了,她身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手中捏着烟火,淡淡道:“你留在这里,我去——”
侍卫正感激道,却被一个人推到旁边:“华衣,你不许去,太危险了。”不是阿九是谁。
雪衣是个行动派,一言不发,伸手就要夺我手的烟火,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去。
我怎么会让他得逞,轻轻一退,就出了船舱。立在船头,拉开火线,一朵明亮的红色火花立刻绽放在黑蓝色的夜空中,明亮而醒目。
同时,也有无数的箭向我飞来。
我正要纵身躲开,却见雪衣已经站在我身前,持剑打掉几支箭,而云泽的暗刃也打掉了我背后的几支飞矢。雍和的飘零剑法更不用说,从我右手飞来的都被她全部档了下来。
最危险的地方,一瞬间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阿九被楚风拉住,不耐烦的叫道;“放开我。华衣,你们快进来!”
楚风硬将他按回船舱,喝道;“她们都有武功。你什么都不会,跟着跑去添什么乱。”
箭声熄了,我们正要进去,水中忽然有人跃出,向我们放出袖箭。
“云泽!!!”我惊叫一声,所有的袖箭都冲着云泽的方向过去了,密密麻麻,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都有。而不知道为什么,云泽这个时候居然发起呆来,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雍和站在她的左手,忙纵了过去,帮她打掉一些,却不能全部打落。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抓住云泽的后襟,向后一拉,跳进水中。
关键的时候,你发什么呆,真是要命,我心中骂着,闭气向水中沉去,云择促不及防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