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插什么嘴,吃你的饭。
桌上,有一盘红烧排骨,言希咬了一口,微微皱眉,又放下。
他们几个,也喝了不少酒,推杯换盏,少年心性,总要比出个高下。
言希借口逃了出去,透气。
枯伶的树枝旁,那个窗口紧紧闭着。
他曾经仰着头,日复一日地大喊着,似乎,下一秒窗就会打开,探出一个脑袋,趴在窗台上,笑容温暖。
她微笑,你……吃饭……了……吗,言希。
除了他的名字,那个人多强大,从未说出完整的句子。
再仰头,却再也没有,那样的人。
散了酒意,又走了回去,楚云看到他,笑容一瞬间变得安心。
她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你去了哪里。
似乎,借着酒意,一瞬间就亲近了很多很多。
言希笑,就是出去走走,你不要喝太多,等会儿我可不负责把你拖回家。
她挽着他的臂,小小的可爱,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赖着你。
于是,这番情景,又落入了谁的眼中。
思莞说,你的东西,在楼上,张嫂前些天,险些当垃圾扔了。
言希看他,说,我跟你一起去拿。
身后,赖着那个喝醉了亦步亦趋的楚姑娘。
曾经藏在树荫下的那个房间,原来这么干净整齐。
桌上的每一本书,都掖得那么平。窗台上的仙人掌,经年已久,养在室内,正是个颓靡欲滴的姿态。
哪比他,回国时,人去楼空。
思莞从柜子中抱出一个方纸盒,递到他手心。
我也是,打开了,才发现,是……你的东西。
他轻轻叙述,楚云却好奇地看着这房间——这是谁的房间,怎么除了笔墨纸砚,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思莞笑,她不喜欢别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言希却抱住了盒子,攥出了深印,低头,轻飘飘无了生气化了灰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
思莞别过脸,唇色惨白。
室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PM14:00。
只响了一声,已被对面房间的思尔接起。
由于供暖,两个房间,为了透气,都大敞着,透过对面那扇门,可以看到,温思尔接电话的表情很是慌乱。
她说,你怎么打电话来了,不是让你打我的手机吗。
她说,好,大家都好,你看到访谈了,对,他身体很硬朗。
她说,好了好了,我现在很忙,先挂了,对了,下次别送那些东西了,这么廉价,他们不会用的。
她说,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人紧紧抓住了腕。
转身,却是言希。
那少年喘着粗气,大眼睛死死瞪着她。
把电话给我。
思尔说,言希,你疯了,是我同学的电话。
言希咬了牙,我只说一遍,给我。
思尔震惊,看着他,瞳孔不断缩进,所有的张力,绷紧在神经。
终究,松了手。
他把话筒贴在耳畔,额上的黑发遮住了眼。
许久,面无表情地放了话筒。
散落在地上的,是那个方盒子。
一张名为《朝阳》的画作。
一双白色帆布鞋。
很久很久以前,他穿着这双鞋,拿着伞,走到迷路的她的身边。
笨孩子,我带你回家。
chapter68
“喂,喂,……真的是djyan吗?”小五嘀咕,对方却是一阵沉默。
阿衡看着话筒,微笑,模糊了眉眼。
终究,呼吸,从鼻息中,丝丝缕缕,转凉。
自取其辱吗,明明是温思尔说妈妈对她思念甚笃,让她拨号码到宅电。
stop,截断,嘟嘟的声音。
小五拍案,笑骂,好啊,你个坏东西,连你五姐都敢恶作剧,胆长肥了不是。
伸出魔爪,拧孩子两颊。
阿衡不反抗,挽住她的臂,呵呵笑,走了走了,该吃晚饭了,今天元旦,我请你吃好吃的。
小五望天,摊手,╮(╯_╰)╭,又是新的一年,我们又老了一岁,奔三了。于是,我这二十年都干了些什么,为毛一点印象都没有。
时年,二零零三。
阿衡觉得自己饿了,其实,这只是一种很空虚的感觉反映到腹中,造成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东西。
她说,我有印象。我小时候爬过十几里的山路,上初中的时候帮别人做过弊,高中的时候经常做排骨,后来,后来就来到这里了。
小五干笑,果然,够无聊。是你的风格。
转身,想起什么,拍头,哎,六儿,不对吧,今年过节,你不是该去给你未来公公婆婆请安吗?
阿衡说,飞白的妈妈对我太客气了,我去了,他们反倒不自在。
每一次,看着她,都生疏得像是看到不得不招待的陌生人,她是想说一声,婆婆,我是你儿子要过一辈子指不定还给你生个孙子的人,关键,她怕她婆婆再来一句,是吗,你辛苦了,太麻烦你了,这怎么过意得去。
正说着,寝室的门打开了,带进一阵凉风,阿衡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