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有自己在,就算这个亚兽真的被驱逐出去了,看在这些日子的精心照顾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总能保证他的安全就是了。
陆迩看着眼前的群情激愤,神色淡然不变,只走到变成花豹的勇面前,先把怀里的小咪放在一边,蹲下来仔细查看起勇的伤腿。
勇的伤腿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鲜血淋漓,腿上黄色的兽毛上沾满了半凝结的鲜血,变得一缕一缕。伤口上还带着牙印,腿骨不正常的弯曲,看起来虽说惨不忍睹,但创口没有露出骨头,似乎也只是简单的骨折。
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办法处理……
陆迩抬头与勇和白须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们眼中都只有绝望和警惕,倒不像花尾一样把责任都甩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花尾见陆迩根本不理他,只顾着低头看勇的断腿,不由气得跺脚,大声喊道:“绿耳!你把勇害成了残疾还不够吗?还想做什么?”
陆迩这才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淡淡地道:“谁说勇要残疾了?”
这话一出,不光是在场的所有兽人和亚兽,就连旁边的小咪都吃了一惊。
白须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抬起头:“真的吗绿耳,勇可以不残疾?”
在这个时代,残疾基本意味着失去捕猎能力,几乎就是累赘和废人的同义词。勇的父亲,也是一个花豹兽人,就是在捕猎中断了腿,后来走路都不方便,全靠白须和年幼的勇寻找食物给他。
为了不拖累自己的亚兽和孩子,勇的父亲后来趁白须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拖着残疾的腿悄悄离开了部落,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他的孩子勇也断了一条腿,立刻就让白须感觉天塌地陷。
如今陆迩突然说勇可以不残疾,白须仿佛抓到了一丝救命稻草,充满了惊喜和不可置信。
陆迩前世也学过一些野外急救手段,按照他的眼光看,勇的骨折只要打好夹板、保证消炎,最后能长好的概率很大——据他了解,这个世界的兽人的身体愈合能力比人类甚至普通的野生动物都强多了,大多数因为伤病去世或者留下不可逆转的缺憾的情况,都是因为没有及时有效的进行急救处理。
他看着白须,认真地回答:“只要你们相信我,我有很大的概率让勇能够恢复健康。”
花尾看到白须竟然没有跟着他一起责备陆迩,反倒是像被陆迩蛊惑了一般,皱了皱眉,叫了一声:“白须!你竟然听绿耳瞎扯?现在应该做的是把绿耳赶走!”
白须犹豫了一下,对上陆迩认真且诚恳的目光,心里微微触动,咬了咬牙,点点头:“我听你的。”
花尾不可置信地在一旁尖叫了一声:“白须!”
他看向了趴在地上一直在试图用舌头舔舐伤口的花豹,想到勇之前对他的追求,充满希冀地又问了一句:“勇,你不会相信绿耳的鬼话吧?绿耳平时那么懒,缩在帐篷里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让你恢复?”
勇在刚断腿的时候,就已经震惊绝望过,心里早就做好了残疾的准备,还想着自己要是真的失去捕猎能力,就像父亲一样独自离开,免得拖累姆父。现在听到绿耳笃定的话语,虽然确实不太相信绿耳能够治好他,但看姆父神采变得昂扬了一些,还是低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万一、万一绿耳真的有办法治好他,他又怎么会愿意成为拖累家人的残废呢?
花尾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花尾,够了。”
花尾转身过去,正好看到一个健硕的中年兽人慢慢走过来,头上戴着一根灰黄色的羽毛,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眸中满是沉稳。
“重!”
名叫“重”的兽人似乎在部落里颇有威严,眼神扫过去,刚才还在跟着花尾叫喊“驱逐绿耳”的几个亚兽都闭上嘴缩了起来。
“都忙去吧,食物都满帐篷了?”重一句话,就让围在这边看热闹的兽人们散去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和勇关系不错的兽人,想留下来帮忙。
花尾看重出面,知道今天不能把陆迩驱逐出部落了,心里暗恨,瞪着陆迩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勇治好的!”
——他打死都不相信那么胆小没用的绿耳,能够治好断腿这么严重的伤势!
——绿耳这么胡搞,勇肯定要完了,到时候自己再提议把绿耳驱逐走,角留下的东西就都是自己的了!
这么一想,花尾心里平衡了许多,又瞪了陆迩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陆迩印象中,那个名叫“重”的兽人是首领的助手,性子沉稳、公平有序,受到部落里很多人的尊敬。
看到重的眼神扫过来,陆迩全身一紧,感觉重的目光有些疑惑,让他一瞬间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发现不是原身本人。
好在重疑惑的目光只扫过一下,便收了回去,对着陆迩点点头:“你要是有办法让勇恢复健康,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劝说红云,让你可以去探望首领。”
原身的父亲在原身的姆父过世后,后来又和一位名叫“红云”的亚兽在一起,也生育了新的孩子。
这个原始的时代,对于幼年兽人或者亚兽的养育,没有什么血脉约束,作为部落延续的希望,哪怕是孤儿亚兽都会有人主动养育,自然也没有什么“恶毒后妈”的情节,那位红云对首领的孩子全都一视同仁。
只是首领和角出事之后,红云关心他的兽人,对原身“灾星”的说法有些将信将疑,便不许原身去探望父亲,免得真的“克死”首领。
原身又有些自闭,便只能从花尾之类带着恶意接近他的人嘴里听到父亲的消息,被花尾坑去了好几个帐篷里的骨器。
陆迩谢过重的好意,转头看向白须:“先把勇带回帐篷里吧,注意不要碰到他的腿。”
然后他看向旁边几个等着帮忙的兽人,诚恳地道:“能不能帮忙找合适的两块木板?哦,木棍也可以,但是一定要笔直结实;另外还要麻烦找些草绳、打些干净的水。”
那几个兽人互相看看,见白须没有反对,便点点头,两个人帮忙把勇抬回了帐篷,还有两个人去找陆迩所说的木棍木板。
陆迩嘱咐白须等会在清水里加一点点盐,给勇清洗一下伤口,然后自己先去了小菜园,拔了两块自己改良后变得肥硕了许多的姜块。
生姜捣烂后敷在伤口上,有一定的消炎杀菌的作用,在找不到消炎药的原始时代,勉强可以一用。唯一的问题就是对伤口的刺激可能会很痛。
陆迩在溪水旁边把姜块洗干净,回到勇的帐篷时,其他的兽人已经找来了各种各样的木板木棍、草绳、干净的水。
令陆迩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们找来的木棍有的有两米多长、还有的比陆迩自己的胳膊还粗,各式各样,充分体现了“合适”这个词在不同兽人心里的标准不一样。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确实都在用心寻找,陆迩替勇谢过他们,然后坐到了勇的面前,慎重地提醒了一句:“勇,一会可能会很痛,你忍着点。”
花豹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迩,低低地吼了一声,示意自己清楚。
陆迩点点头,在勇的骨折部位看了两眼,做好了前期处理,最后握住断裂前肢的两次,双手快速用力,“咔啦”一下,把花豹的断腿掰正了回来。
“嗷!”
这一下的疼痛可比骨折那时候厉害多了,纵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勇还是全身一抖,下意识就想张嘴去咬握着自己前腿的陆迩。
花豹的脑袋还没靠近陆迩,从陆迩身后就窜出一只小猫崽,毛爪子“啪”地一下呼在花豹的脸上,看似力道不大,却让花豹猛然后仰了一下,晃晃头,似乎被小猫崽这一爪子拍晕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