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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下课铃响了。
林映在厕所隔间里,抬头看着气窗里的那一小块泛红的夜空。
时不时有放学的学生敲响隔间的门,门外充斥着人进出的脚步声,无意义的抱怨,以及水声。
隔间的气味难闻,秋初的天气又极闷热,林映的汗水顺着鼻尖流下,一滴滴砸在手心,他的校服也早已经彻底湿透。
但他却没有打开隔间门离开的意思,极力压抑着自己的低喘的声音,却无法克制住身体轻微的颤抖。
尽管林映不想承认,但他正处在极度的恐慌中。
直到门外彻底安静下来,林映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隔间门,站立太久的双腿发麻,颤颤巍巍往厕所外走。
看到所有的教室都已经关了灯,校园里一片漆黑,并且空无一人后,林映松了一口气。林映知道学校有一扇不上锁的侧门,于是他几乎是步履轻快的推开那扇小铁门。
铁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林映回头,生怕惊动可能在学校里巡逻的保安。
当他转回头时,校门外小路边的花坛里,突然站起来几个黑影。
“林映,怎么让你哥等了这么久?”说话的那个人瘦高,手里拍着一颗篮球,束着发带的腕带,相貌英俊,肌肉匀称,看起来青春洋溢,是校篮球队的队长李白旬,在学校里有不少的追求者,却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是林映避之不及的对象。
“我没有哥哥。”林映对着面前这些不怀好意的人,声音干涩的说。
面前的路被这些人堵死,林映看清楚后,马上掉头想跑。但他的体力和速度只是普通中学生的水平,远远比不上他哥哥身边这一批校队队员,还没来得及推开铁门,两边肩膀就被严严实实的擒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几个人捂住林映试图呼救的嘴,拖拽着他顺着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到了校门口一个烂尾楼里。
烂尾楼的一层有一间废弃的样板间,林映的脚在瓷砖地上划过,整个人像个米袋一样被沉沉的摔在沙发前,头狠狠被撞了一下,撞的林映头晕脑胀,浓烈的霉味与灰尘的气息呛入鼻中。
小茶几上放着一支强光手电,勉强照亮褪色的样板间。
林映不用抬头,就知道沙发上坐着的人是那个自称他哥哥的男生,林郁。
林郁用鞋尖往他额头上狠狠踹了一脚,他的嗓音低沉,一句话就足以让林映毛骨悚然。
“我说了,你躲起来的话,我们只会打的更重。”
林映知道今天这顿重打是跑不掉的了,只是出于尊严,竭力让自己表现的没那么害怕一些,可他的生理反应并不遂人意。
林映第一次知道,原来害怕到极点时,牙齿都咬不合,战战兢兢的发抖,磕碰出刺耳又卑陋的声音。
他从未想到过,中考超常发挥,进入这所全市排名第一的高中,会变成这样一场噩梦。
数不清的拳脚开始落在他的背上和腿上,甚至脑后,嘴里的铁锈味越来越重,他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承受着无休止的痛楚。
林映是在入学后一个月,开始被林郁针对的。
那一天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林映的闹钟响了三遍,才恋恋不舍的起来,刷牙时突然惊觉自己马上要迟到了,手忙脚乱的套上校服,从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就急匆匆的出门。
他的小舅正好出来倒水喝,林映从小就没有父母,一直和小舅生活在一起。小舅是个作家,作息黑白颠倒,这时候估计是刚刚结束工作,要睡觉。
林映临走前对着小舅哀嚎道:“小舅,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样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啊!”
小舅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颇有些自傲的说:“那你也得有我的本事啊,是不是又来不及了?我送你去吧。”
林映咬着吸管,咽下一口冰牛奶,感激的点点头。
小舅的车开到门口时,上课铃正好响起,林映甚至来不及道谢就急匆匆的下车。
“明天早点起,我要出去旅游一阵子,没人能送你了!”小舅隔着车窗冲他喊道。
林映没回头,挥了挥手算是道别,然后就往教学楼没命的跑,心里不停的和他为了抄近道而踩踏的草坪道歉。
在遇到林郁之前,他明明只是一个像这样子普普通通的,有些懒散又有些小聪明的、满脑子古怪想法的中学生,
但那天下午放学时,突然有同学在门口对着他喊:“林映,有人找你,好像是高二的。”
林映背起书包往外走,在走廊上第一次见到了林郁。林郁的样子很惹眼,头发染成栗色,耳朵上戴着闪亮的耳钉,校服衬衫的扣子打开两颗。
林郁在学校里很出名,哪怕是对校园八卦没兴趣如林映都知道这么一个人生赢家,外貌,能力和家世,都轻松碾压自己这样的普通学生。
“你就是林映?”他对林映的口气毫不客气。
林映在心中腹诽着林郁阴沉的脸色,淡淡的说:“我就是,找我有
', ' ')('事?”
林郁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让林映很不舒服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林映的脸上,死死的盯着林映的五官,林映觉得他的眼里仿佛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意和仇恨,好像要将自己灼穿。
林映觉得很莫名其妙,自己和这个大校草从来没有交集,是什么力量让他从对面高二的楼特地跑过来这样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他自知虽然不是貌比潘安,但也绝对不是让人生厌的长相,给自己谦虚的打个分也能有个七八分。
“没事我就先走了。“林映被他看的发毛,转身就想走。
“跟我过来。“
林郁抬起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讲话的口气有一种不容抵抗的压迫感,林映稀里糊涂就跟着他上了天台。
一到天台,看见那里已经聚了几个个子高大的体育生,林映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是个婊子?”
林郁漫不经心的对林映说出这句话。
林映纵然好脾气,听到林郁这样诋毁自己的亡母,心中压抑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用力的用肩膀撞了林郁一下,骂道:“你他妈说什么呢?”
“我说,你妈是个婊子,勾引了我爸,所以有了你。“林郁露出一种嘲讽的微笑,眼神却更加冰冷可怖。
林映的脑子一下子被这句信息量过大的话弄宕机了,往后退了两步。
林郁的家世和他的长相一样有名,一句话就能概括他的父亲,本市甚至是本省最大的企业家。
“其实,我还算得上是你哥。”林郁冷不丁在他的脸上用力掐了一把,皮笑肉不笑的说。
下一秒,他就伸手在林映脸上打了一记巴掌,声音响脆,打的林映的头脑更加发懵。
林映的脸上很快肿起来一个掌印,火辣辣的作痛。
他再不爱惹事也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只是当他开始反抗时,林郁的几个体育生朋友很默契的围上来,将他钳制住。
林映是在那一天挨了林郁第一顿打,就在这个天台里。这里简直是校园霸凌的宝地,人烟罕至,工具众多,随便地上捡一根钢筋都够把人打的半死的。
并且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林郁基本上隔天就会把林映带到这个烂尾楼里,二话不说就恶狠狠的打一顿。
林映不是没有尝试过向老师投诉,换来的只是林郁更加严重的毒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是一所私立校,林郁的父亲是最大的投资人。
样板间里,林映再一次被打到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唇边流下几道血迹。
他几乎是费劲全部的力气抬起头,瞪着林郁,口齿不清的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林郁站起来,踩在他的后背上,激的他又咳出一小口血。
“母债子偿,你那个婊子妈做的恶心事,打你几顿还不够抵。”
“我说了……我和你家……没关系……”林映咬着牙反驳,嘴里接着不干不净的骂着林郁。
“你的嘴倒是很硬。“林郁用力一跺脚,震的林映胸腔似乎要开裂。
林映又难受又极度的愤怒,这个林郁不知道脑子搭错那根筋,给自己扣个私生子的帽子,接着极其有毅力的坚持霸凌自己一个多月,林映想要一个解释都不行。
就算自己真的是他们林家的私生子,林映也觉得自己是个毫无竞争力的私生子,林郁为什么就不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他这人从小跟着小舅散漫惯了,连自己的身世都从来没有提起过追寻的兴致,但眼下他实在郁闷到极点,强忍的疼痛,扯着嗓子喊道:“你到底为什么就跟我过不去?为什么非硬说我是你家的私生子啊?“
林郁看着林映满是愤怒的眼神,露出一种林映难以描述的表情,似笑非笑。
在妈妈告诉林郁,那个比他小一岁的私生子今年也考进了一中后,林郁本来是半信半疑的。
但在他见到林郁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那不是他妈妈出于激励他而编造的谎言。
尽管林映脸上大概永远也不会出现他父亲时常做出的,那种极为狠戾的表情,但林映有着一对与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
他听到林映痛苦又迷惑的质问时,心里竟然浮现起一丝畅快的满足感。
自己果然也成为了和父母一样的怪物,林郁心想。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喘息的林映,林映的校服在殴打中被高高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精瘦腰肢。
林郁在那里印下肮脏的鞋印,咽了一下嗓子。
“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处理就行,红包已经发过去了。”林郁很客气的对自己请来帮手的同学说,一瞬间就切换掉了面对林映时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孔。
其他人陆续离开后,样板间里只剩下林映和林郁。
“你……你得送我去医院……”林映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说。他真的陷入一
', ' ')('种濒死感中,意识变得很模糊,身上的温度好像也在慢慢散失。
林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哪怕在这种境地,都毫无进攻性和威胁性的男孩,这是一种他全然陌生的物种。
他有了和父亲相似的五官,却宛如父亲的反义词。
“好,不过去医院前,我们还要做一件事。”
林郁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以一种进行实验的细致,解开了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林映的腰带,脱下他的外裤,接着是内裤。
他拿着那条上面有他不认识的动漫人物的平角裤在林映的面前晃了晃。
“你真的太幼稚了。“
六年后的林映平躺在酒店的床上,双腿分开,看着面前的男人把已经开始疲软的阴茎拔出自己的身体,带出一丝晶亮的粘液时,突然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被林郁侵犯的那个夜晚,林郁说的话。
林郁说的没错,自己那时候是真的很幼稚,甚至没有意识到林郁接下来会对自己做什么,只是很后悔今天选了这条内裤穿。
不过他现在是真的长大了,那晚被林郁所强迫做的事情他已经很熟练,熟练到成为他唯一的谋生手段。
至于那个晚上的惊惶不安,也早已消失不见。
林映很有服务意识的起身,跪在男人面前,含住他的阴茎,舌头灵活的跳动与舔舐,照顾到那个器官的方方面面。
“两千块转你微信了。”男人一边享受着林映的伺候,一边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林映听到这话,便更加卖力的吞吐起来,男人的阴茎又重新充血挺立。
射出来的精液一半被林映咽下,一半被射到林映的脸上,顺着他尖瘦的下颚线滑落。
这是林映作为一个网黄的职业生涯中很普通的一天,在推特上发自慰视频,然后空降在全国各地出卖身体,周而复始。
男人还要上班,先收拾东西离开了,林映去厕所里冲干净身体,离退房还有两个小时,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支针管,熟练的掰开一个小玻璃瓶,把里面透明的液体燃料吸入针管,用床头一瓶喝剩的红酒在手腕擦了擦,迫不及待的把药液注射入自己的身体。
他的感官借此脱离肉身,也暂时脱离掉了这个让他绝望的现实世界。
恍惚间林映看见落地窗边的鱼缸里,一只不大的金鱼肚皮朝上,慢慢浮上了水面。
他想从床上起来,去扶起那只金鱼,问它还好吗,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奇怪的动作,但是四肢虚浮无力,他努力往鱼缸的方向靠拢,却只是从床上摔到床下。
可能过了一秒钟,也可能是一小时,林映突然想起来,金鱼翻过的话,就是死掉了。
他心里涌现一种他已经很陌生的感觉,是难过的感觉,有一条生命在他面前消逝了,可自己竟然还在不堪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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