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鹤握紧匕首,看着这个锋利的刀刃发呆。
“燕蹁跹大人,赢佉皇子是重要的人质,杀了没有问题吗?”云中鹤问道。
燕蹁跹道:“没有问题了,我大周将迎来千年剧变,死一个赢佉,不是问题。”
“动手吧,云中鹤大人。”
而四皇子赢佉,从头到尾都睁着眼睛,充满笑意地望着云中鹤。
“动手吧,云中鹤大人,只要杀了你赢佉,你就是太上皇的第一心腹,你们依旧亲如爷孙了。”
云中鹤一动不动。
燕蹁跹道:“云中鹤大人,如果你不动手杀赢佉的话,那你自己就活不了了,你的父母妹妹,也活不了了,你的老师们也活不了了。你们统统都要死,这笔生意划得来吗?”
“去吧,去吧。”
“杀了赢佉,一了百了,如果不忍心,可以闭着眼睛杀。我们可以背过身去的。”
说完之后,燕蹁跹和南宫错都背过身去了。
云中鹤一阵讥讽的笑容,然后坐了下来,拿着匕首在桌子上胡乱雕刻着。
足足等了好一会儿,燕蹁跹转过身来。
“不杀?”燕蹁跹道。
云中鹤咧嘴一笑,在桌子上刻着天衍二字。
燕蹁跹轻轻一声叹息,道:“云中鹤大人,我们曾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然后,他挥了挥手,关闭赢佉的牢门缓缓关闭。
“既然不愿意杀,那就跟着我走吧。”燕蹁跹道。
云中鹤跟着燕蹁跹走了出去,返回到地面上,两个人依旧在街上漫步,此时大概凌晨三点多,大概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刻了。
两个人一直走,一直走,又来到了一个院子。
“进来吧。”燕蹁跹道。
云中鹤走了进去,前面的燕蹁跹又打开了一道暗门,层层关卡,最后来到了一个地下密室。
“轰隆隆……”厚厚的石门开启了,里面是一个牢房,大约十几平方米,上下左右全部都是厚厚的岩石。
“这个牢房,可没有什么地下密道。”燕蹁跹道:“也没有南宫三来帮你越狱的,云中鹤大人就先呆在这里吧,我去禀报太上皇。”
云中鹤来到牢房里面,在一个蒲团上盘坐了下来。
燕蹁跹道:“云中鹤大人,太上皇给了你最后的机会,但是你没有珍惜,你没有杀赢佉和大赢帝国决裂。所以这次汇报之后,你或许就要死了。但是你放心,就算要杀你,我也会来亲自动手的,那么请你稍候,几个时辰内我就会回来,告诉你的命运审判。”
然后,燕蹁跹走了出去。
牢房的石门,再一次缓缓关闭了。
……………………………………
乾安宫内。
“陛下,云中鹤不愿意杀四皇子赢佉。”燕蹁跹道。
太上皇点了点头道:“果然我没有料错,这是一个任性重感情的孩子,是不可能背叛大赢帝国的。”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太上皇的言语依旧没有任何翻脸之意,口口声声好孩子。
若论伪,此人算是极致了。
燕蹁跹道:“如果云中鹤真的杀了赢佉,您真的要册封他为亲王吗?”
“他不可能杀,所以也就无所谓册封亲王了。”太上皇道:“但如果他真的杀了赢佉,那就意味着一件事情,他还想要继续潜伏下去,他有更大的意图,为了这个天大的阴谋,不惜牺牲赢佉,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真正可怕之人了。”
此时,哪怕是燕蹁跹,也觉得微微毛骨悚然。
连这也是试探?!
如果云中鹤真的杀了赢佉,那他的下场会更惨?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这位太上皇的心机更深吗?
太上皇叹息道:“你去秘密处理云中鹤,这件事情一定不能泄露出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云中鹤就是敖玉,否则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朕的第一心腹竟然是大赢帝国的卧底?!”
燕蹁跹道:“那对外的口径呢?”
太上皇道:“云中鹤是秘密回京的,一直在马车里面,除了澹台家族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就对外宣布,敖国公情深意重,所以留在迷迭谷陪伴太子了,一直要等到太子被治愈,他才一起回来。”
燕蹁跹道:“那澹台家族那边,要不要杀尽?”
太上皇皱眉道:“不要动不动杀人全家,杀人是最无能的行为,万允皇帝的经验教训还不够深刻吗?当一个皇帝只能靠杀人来威慑臣子的时候,那就会被人瞧不起的。”
燕蹁跹跪下道:“遵旨,太上皇仁慈无双。”
太上皇穿着一身麻布长袍,背着身来到窗外,此时外面一片黑暗。
他先抬头望天,然后望地,接着又望向天际。
“喏,那一颗就是紫微星。”太上皇道:“北斗七星都围绕着它四季转动,这几千年来,天下人都认为大炎皇族就是那一颗紫微星,而近千年来,它都已经暗淡无光了。”
燕蹁跹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卑微地弯腰。
太上皇道:“你在看那一颗星星,天下人称之为天狼星,是不是越来越亮了?已经超过紫微星了?”
燕蹁跹道:“臣不懂天相。”
太上皇道:“不需要你懂,只是问你亮不亮?”
燕蹁跹道:“对,天狼星比紫微星亮。”
太上皇道:“那个袁天邪呢?”
燕蹁跹道:“跑了。”
太上皇笑道:“哦,你们黑冰台确实很难盯住他的。”
听到袁天邪跑了,太上皇依旧非常淡定,仿佛完全不在意。
“天相?”太上皇不屑道:“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天相?只是非常遥远的星球而已。”
接着,太上皇道:“你去办事吧。”
燕蹁跹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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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日的地下牢房里面。
“轰隆隆……”巨大的石门再一次缓缓开启。
云中鹤不由得睁开双眼,燕蹁跹缓缓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酒壶,来到云中鹤面前盘坐下来。
“云中鹤大人,你相信天相吗?”燕蹁跹忽然问道。
云中鹤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对命运非常敬畏,对于天相,不好讲。”
燕蹁跹道:“所谓的天相,就是天上的星辰,也就是遥远的星球,距离我们非常遥远,它们的运转只有规律,和我们这群人无关。相信天相之人,只怕坐井观天,自大盲目之人吧。这天相凭什么和你人间之事有关?”
“说得有理。”云中鹤道:“但是这宇宙变幻万千,因果关系玄妙无比,谁又敢说无关?对于未知之事,我实在不敢说得太死。”
“见笑了。”燕蹁跹道。
然后,燕蹁跹给云中鹤倒了一杯酒道:“太上皇一直说要体面,所以我来和你送别,也争取体面。”
他把这杯酒放在云中鹤面前,忽然问道:“万允皇帝,他死得体面吗?”
“还行!”云中鹤道:“虽然死不瞑目,但临死的时候,终究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苦苦哀求,没有丢了皇帝的骨气。”
燕蹁跹道:“他被折磨得太狠了,心力憔悴,一心求死了。”
是啊,万允皇帝被太上皇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精神和意志都彻底崩溃了。
“云中鹤大人,你最后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燕蹁跹问道。
云中鹤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燕蹁跹道:“这么坦然吗?”
云中鹤道:“不是坦然,而是我交代没有用啊。”
“那倒也是。”燕蹁跹道:“那么云大人就上路吧,没有痛苦的。”
云中鹤望着眼前的这杯酒,没有任何异味,只有酒香。
无色无味的剧毒。
云中鹤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端起酒杯,一点一点吸完了酒水。
仅仅片刻之后,云中鹤面孔猛地一阵抽搐。
一股黑暗袭来。
笼罩他的大脑,笼罩他的精神和灵魂。
他努力地要睁大眼睛,但还是越来越暗。
我不闭眼,我不闭眼。
但是完全抵挡不住这股黑暗,云中鹤眼睛缓缓闭上了,整个人歪倒过去。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
燕蹁跹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静静看着云中鹤倒下。
片刻后,忽然从黑暗中分裂出来一个身影。
靠!
这一幕如果让人看到的话,真的会魂飞魄散的。
真的有一个人能够把自己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一点点都看不出来,不但云中鹤没有发现,甚至连燕蹁跹都没有发现。
所以这个人影走出来的时候,燕蹁跹都吓了一跳。
他就在室内,就藏在黑暗中,但仿佛彻底隐身一般。
这就是太上皇,他掀开了斗篷,走到云中鹤身边,翻开他的眼皮,仔仔细细看清楚。
两只眼睛都没有放过。
“强光!”太上皇道。
然后,一道强光猛地亮起,这还是云中鹤之前制造的那个幻灯片机,用白磷燃烧的强光,用凹面镜聚光,黑暗的牢房瞬间亮硕无比,耀眼夺目。
太上皇用强光照射云中鹤的眼瞳,然后失望了地摇了摇头。
探了探云中鹤的呼吸,没有了。
又按了按他的颈部脉搏,也没有了。
“罢罢罢……”太上皇淡淡道:“熄灭了吧。”
弄灭了白磷,整个牢房又陷入了昏暗。
“走了。”太上皇道。
燕蹁跹立刻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太上皇迈着步伐,缓缓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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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岁月如梭。
三年时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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