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来,像宋长宁,宋凌川这种富家子弟,应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能知晓背地里兄弟阋墙,闹得满府都不得安生!
足足折腾到傍晚,宋凌川总算是沉沉的睡了过去。林蔚也跟着松口气,心想,谁家要是摊上宋凌川这种弟弟,谁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到底是骨肉至亲,宋长宁即使再生宋凌川的气,到底不会放任不管。
因着宋凌川这病发病的时间不定,宋长宁担心他夜里再犯一次,索性就让下人支了一张贵妃榻,隔着一道山水屏风,夜里就睡在隔间,以便于随时照顾着宋凌川。
可即便宋长宁这般体贴入微,宋凌川还是不肯给他任何好脸色。起初只是摔摔东西,骂骂下人,后来在院子里闹了起来,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直戳宋长宁的脊梁骨。
似乎只有这样夜以继日的折磨宋长宁,他这心里才能得到一些快感。宋长宁却只作不知,白日里就在书房里看书,或者是处理府中的一应大小事物。闲时还去林蔚那里探望探望。
一日,宋长宁恰好出门办事去了,临走前嘱咐林蔚等人在府中好生待着。
谁料宋长宁前脚才出了宋府的大门,宋凌川后脚就支使了下人,将林惜喊了过去。
林惜原本不肯过的,结果那下人便骗她道:“你长姐也在呢,就是她让小的喊你过去的。”
“我不信,姐姐说了,不让往小叔叔那里去的。”
那下人又道:“不让你去,那是因为小公子前两日身子不爽利,这不,近两日将养好了,唤你过去认认人呢!”
林惜仍然不太相信,结果那下人急了,硬生生的把人拖了去。
林蔚从奶娘房里出来,在院里转了几圈没找到林惜的人,遂抓着一个丫鬟问道:“林惜哪里去了?你看见没?”
“回林小姐的话,方才她还在院里踢毽子呢,应当是跑别处玩去了罢。”
林蔚眉头微微一皱,按理说林惜这小丫头胆子小,况且自己不厌其烦的嘱咐过许多次,不准林惜在府上乱跑。
怎么一溜烟的,这人就跑没影了。
林蔚担忧不已,生怕林惜惹什么乱子,遂在府上找了一圈,遇人就问,结果连林惜的半个影子都没寻到。她这才开始慌了神,思来想去,只能先去找福叔。
哪知才走至半路,就听见下人围在院角窃窃私语:
“喂,你们听说了没?”
“什么事?”
“小公子今个让人将人伢子叫来了,听说是要卖个小丫鬟!”
“卖丫鬟?谁?”
“我也正好奇着呢,就偷偷跟过去望了一眼,结果就见前不久才来投奔咱们府的,那个小小姐,被小少爷身边的小厮捂住嘴,扔给了人伢子!”
“什么!小公子他怎么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小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胆肥!除了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之外,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那倒也是……”
其余的话,丫鬟们没敢继续说,林蔚脑子轰隆一声炸开了,猛的冲了出来,抓着那丫鬟的手臂,厉声质问道:“人现在在哪儿?快说!”
小丫鬟吓得够呛,结结巴巴道:“在……在后门的弄堂里,方才还瞧见的……”
闻言,林蔚提裙大步跑了过去,宋凌川这个人简直坏到了骨子里。平日喜欢违拗宋长宁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把林惜发卖了,其恶劣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第33章 痴心妄想
远远的,就见弄堂里站着一个猥琐瘦小男子,绿豆大的眼睛,冒着绿光。长着一副精明尖酸刻薄样,脚边还躺着一只麻袋,正不住扭动着,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林惜!”
林蔚脸上发白,随手操了一根木棍,不由分说,冲上去对准人伢子就是乱打一通。她手底下发了狠,即使她不要林惜了,也万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好的女娃子,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甚至是那种下九流的地方……
“哎呦,哎呦!哪里窜出来的疯女人!敢坏老子的买卖!”
人伢子抬臂挡住头脸,趁机一把夺过林蔚手里的长棍,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疯女人,窜出来乱咬人!”
绿豆大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蔚一遭,人伢子将长棍丢开,搓了搓手,淫。笑道:“哎呦,居然是个小美人,啧啧啧,这要是卖到勾栏院里,怎么说也得卖个五两银子。来来,让哥哥摸摸……”
“滚开!”
林蔚毫无惧色,一把将人伢子的手打开,怒道:“拿开你的脏手!放了我妹妹,你要多少银子,我给你!”
“你妹妹?”
人伢子望了望地上的麻袋,又望了望林蔚,不怀好意的笑道:“成啊,十两银子。”
林蔚一听,居然要十两银子,一时脸色微微一变。虽说如今住在宋家,吃穿用度一样不缺,可到底是寄人篱下,哪里好意思问宋家要银子。
可眼下,要是不给,林惜今日怕是要在劫难逃了。
虽然只是短短片刻,林蔚心思却转了千百来回,她攥紧拳头,道:“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反正就是十两银子。爱干不干。”人伢子弯腰,作势扛起麻袋就要走。林蔚赶忙上去阻拦,哪料被人伢子一下推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了墙壁上。
林蔚被撞了一下,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吐了出来。整个人缓缓的滑在地上,疼得眉头皱成了一团。
“小娘们,人不大,胆子还不小。走吧,跟着哥哥走,保管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人伢子就要伸手去摸林蔚的脸,哪知手还没摸到,就被什么东西打到了一边。
“哎呦”一声惨叫,人伢子捧着右手跳脚骂道:“谁啊,谁!快给老子滚出来!”
“你是谁老子?”
宋凌川脸色阴沉,从弄堂的另一边走了出来,先是斜睨了林蔚一眼,这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