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君言在长久昏迷中醒来的前一刻,黎溪戴上了程嘉懿那枚去而复返的戒指。
那晚她趴在沉君言病床上睡了过去,很浅,所以肩头有重量压下来的时候猛然惊醒。
“吵醒你了?”
程嘉懿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揉了揉眼睛,动作自然地搂住他的腰。
“嘉懿,我们永远都不要吵架,好不好?”
他俯身将她揽入怀中,嘴唇印在她柔顺的长发上:“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陪你等沉君言醒来再谈感情的事,也不逼你摘下他的戒指。但你同样的,你也要戴上我的戒指。”
黎溪将他抱得更紧。
不同于沉君言送给她的那场求婚,昏暗的病房里,只有仪器运行的声音,没有万众欢呼,没有鲜花没救两人面对面站立,不浪漫,不震撼,但黎溪眼眶却酸痛得直涌起迷雾。
被程嘉懿体温捂暖的戒圈比她皮肤还要暖,一点点推进她微微颤抖着的手指,不松不紧地圈住她左手中指,不至于让她难受,也没法轻易挣脱。
黎溪动了动手指,走前一步,再次抱紧程嘉懿的身躯。
“嘉懿。”她用脸蹭了蹭他坚实的肩膀,“谢谢你,愿意回头来找到我。”
感谢他愿意回头,愿意在看不到结局的时分,依旧耐心等待那个暂时消失的她。
尽管那个她一点也不完美,残缺如初一的月亮,像弯弯的眉毛,也像锋利的镰刀,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
夜很静,风雨也停,程嘉懿在吻过她脸庞后抬起头,一声不属于他们二人的低微咳嗽声在这片夜深人静中突兀而起。
“溪,溪……”
沙哑,虚弱,奄奄一息。
是沉君言的声音!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下一秒,程嘉懿就被无情地推开了。
那一刻他清楚地认识到,“两碗水端平”这个道理在日后的生活里根本不可能存在!
到底是身壮力健的年轻人,在发出那声咳嗽后,沉君言的身体就像被注入了一针催化剂,不过几天时间就恢复了大半意识,连徐医生都不禁感慨一句钢筋铁骨真汉子。
明远还有堆积成山的文件需要她确认,连舒慧的事也没有结案,警方还时不时请她回去协助调查,每一件事都重要至极。
但随着沉君言的逐渐清醒,所有重要不重要的都要靠边让路。
放在床脚边的垃圾桶里堆了半桶核桃残骸,黎溪又从封口袋里摸出一个圆鼓鼓的核桃,放进夹子一压,核桃立刻碎开四瓣。
“张律跟我说,你醒得太不是时候了,连舒慧的案子还没打完,要是你一直晕下去,单故意杀人这条罪,他就有信心能让法官判她十年。”
张师兄是沉君言大学时认识的法律系才子,是明远合作的那家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擅长打刑事案件。
沉君言看了看递到嘴边的核桃,核桃衣还在,皱了皱眉头,还是张嘴吃了下去:“你跟他说,就算判多少年我给的律师费还是不会变的,让他少想点阴骘事。”
“放心,我已经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了。”她又掰开一块核桃放到沉君言嘴边,“一个月够久的了,要是再等下去,我就像施岚说的一样,迟早得进精神病院。”
第叁块核桃又要递过来,沉君言立刻抽出被子里的手,按住了黎溪所有动作。
和她右手中指上他的求婚戒指。
意识清醒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了,黎溪手上戴着他的戒指,只不过这一个月等待的痛苦把她折磨得衣带渐宽,圈口都大了。
“溪溪,我要的不是可怜同情,更不是哥哥妹妹的亲情。”
黎溪顺势从凳子上起来,侧身坐在床上,反手握紧他的手。
“我知道。”她微仰着头在他苍白的嘴唇印了印,“我不是小孩子,不至于连求婚戒指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左手的又代表什么?
这个问题从他清醒的那天开始一直郁结在心头,默念了无数次,却没一次能正经问出口。
这次也一样。
黎溪的嘴唇含上来的时候,他想要做的就只剩汲取她这场甘霖。
虽然沉君言神智早已清晰,但反应还是比摔伤之前要慢一点,也不能剧烈运动,忌大悲大喜。
黎溪细细的吮吸着他的双唇,不敢太过深入,感受脱下强势外袍的沉君言细致小心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