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这个疑问回去自己座位,问旁边的易佰道:
“易先生,我们道观……是哪一派传承?”
“哪一派?”易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长一派啊,就是观名,刚立的门派。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等道观发展好了,咱们就是长一派开山立派的祖师爷的下一代了!”
封泉:“……”
两点钟左右香客一下子少了许多,小道童再次出场,小小的身板推着一个与他相比显得庞然大物的冰柜,给道士们发起了冰棍儿。轮到封泉的时候,他一边打开冰柜一边问道:
“又是你啊,道观里不是才拐……招过人么,没有别的帮忙的人吗?”
商阳牛气哄哄地说:“你以为就算招人,我们观能是谁都能进的么?我们人在精不在多,帮忙的事有我就够了!”
他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一挥胳膊,封泉看看全场,算上他和小道童,一共有十八个人。
也就是说,再加上那个梁道长,还有素未谋面的观主,整个观里一共有二十个人。
封泉不怎么能想明白,连原主这个凭借看小说看来的“玄学知识”都能进的道观,怎么就人“在精不在多”了。
但封泉没有再问,低头一摸冰柜里,然后慢慢抬头,疑惑地看着商阳。
商阳瞥了一眼冰柜里的雪糕,“挑一个啊。”
封泉便默默拿起一个插着一根签的切割整齐的冻冰块儿,舔了一口,确实就是白水冻的冰块没错。而下面插着的签也很眼熟,和自己桌上摆着的签筒里的一样,仔细看去冰块里面的签头还写着个“二十一”。
这支签还跟他挺有缘。
他抬头,面对额头上一绺头发的白嫩嫩的小豆丁,诚恳道:
“阳阳师兄,我入职之后,观里会给发工资吗?”
请得起这样“冰棍儿”的道观……
商阳在封泉问完这句话后鄙夷道:“工资?你竟然要工资?工资都供给祖师爷啦!仔细修行,不要染上铜臭!”
封泉心想,都供给祖师爷,那他之前在三清殿里也没见真人们能吃得上香啊。
小道童教训完师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旁边的易佰探过头来,小声说:
“小子,要钱别急,我有门路接生意。你要觉得行,以后有需要来找我。”
封泉微微眯起眼,觉得这位同僚有点阴险,有点不怀好意。
日头到了西斜,香客们稀落了,旁边的易佰趴在身前的桌子上睡得流口水。封泉心里惦记着早晨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同学,目光不禁在人群中四处巡视,突然定睛,目光不动了。
道观清净地,竟然会有一只鬼魂。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青年,青春洋溢地背着个单肩包,穿着有些旧但洗得干净的运动服。他就跟其他来这里观景的年轻人一样,好奇地走来走去……不,飘来飘去,挨个“摊位”地逛悠。
封泉听到他每到一个摊位前,都要指着问事的香客谆谆教导:
“要相信科学啊,不要迷信这些怪力乱神……真要能心想事成,整个道观不早就飞升成仙、鸡犬升天了哦。”
封泉看见觉得挺有趣。
然而那些香客是看不见也听不见鬼魂的絮叨的,鬼魂也不嫌疲惫,遇见人就说,也不知道他自己身为一个鬼魂怎么能说得出“怪力乱神”四个字来。
同时又感觉有些奇怪。
第3章石钺的死因?
他看这只鬼,魂魄很凝实,也很明显有自己的思维,然而又不见他身上有什么怨气。按道理除非是有深重怨气,或者是在人间有什么深切的挂念,人死亡后执念须臾便会消散,只剩一个无知无觉的灵魂。
但是,这只鬼的执念总不会是教导人们相信科学、不要迷信怪力乱神吧。
正看得起劲,一个人走到他面前。
“道长您好,请问求平安符要到哪里?”
封泉粗略看这人一眼,是个莫约三十岁的青年男人,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气质温和。
他轻轻蹙起眉头,不知为什么却感觉对方的气质有点违和。
“求符要去找观主。”封泉回答。
男人点点头,转身走了,似乎之前来过观里,很熟悉路线。
人走了,封泉再去找那个鬼魂,却找不见了。
没过多久,封泉便听到由远而近一个声音高呼着“宝剑——宝剑——”
旁边易佰耳朵动了动,抹着脸醒过来。
封泉便站起来,给飞奔来的同学当指路标,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鸡冠子头是多么的光彩照人、鲜艳夺目。
他上辈子没留过这么反叛中二的发型,现在倒是觉得这发型还有些优点。
同学果然直奔着鸡冠子头而来了,是个浑身胖乎乎的小子,留着和封泉中二程度有得一拼的爆炸头,远远看来就像是个行走的大菠萝。
原主给这人的电话备注是“二胖”,看来原主起名是写实风格的。
二胖一边往封泉这里飞奔,一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停在了封泉面前,打了个响亮的哭嗝,伴随着一个鼻涕泡。
封泉摸摸口袋,没找到纸,拎过二胖的袖子往上抬着递给他自己:
“你哭什么,怎么了,是石钺出事了?”
他回想着石钺这个人。
原主高中三年在学校里过得风生水起,嚣张跋扈会玩,集结了一群同样不干正事的小弟,面前这个二胖和石钺就是其中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