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皇上!
肖文卿脑中陡然闪过一道闪电,心中豁然开朗起来。只有皇上,才会让丞相心甘情愿背锅二十几年,甚至冷落自己儿孙。
宇轩没有皇子身份,他掌部分军权不会威胁到正统皇子的继承;宇轩作为墨家外姓孙子出继墨家,墨姓本家支持率不会太高,在墨家旧部中的支持率也不会太高;皇上对他有宠信重用之恩,以宇轩的性格推测他即使掌握大量军权,也不会有谋反之心;即使有一天,他如他外祖父那样功高盖主起了谋反心并谋反成功,他也还是流着皇族血脉的男人。所以这样多重身份的他,皇上用得比较放心,也肯定会在他驾崩之前对亲信或者继承人透露一点宇轩的真实身份。
聪明不过帝王家,丞相也战战兢兢不敢对养了二十几年的宇轩多吐露秘密!
肖文卿望着面露疲惫的凌宇轩去隔壁更衣室更衣,心中也决定不吐露半点,免得增添宇轩的烦恼。
○○○
当朝老丞相突然逝去,皇上悲伤老友,停朝两日,让官员们上门吊唁,还派六皇子睿王前来吊唁。凌府满眼白色,前来吊唁的官员和家眷络绎不绝。
灵堂挂满白布,黑色帷幕后,凌丞相尸身已经放入朱漆檀棺椁中,棺盖还未上棺钉。灵堂帷幕前右边凌宇轩和凌景泉、凌宇楼披麻戴孝跪在供桌旁叩谢每一批前来吊唁的官员,身后是凌景海和凌景渊。三房的幼子凌景文和四房的嫡长子潇潇还是幼婴,不能到灵堂上跪祖父。女眷们洗净脂米分头戴木簪麻布一身重孝地跪在左边,由丞相遗孀带领着哭灵。
整个凌府哭声不断,闻者落泪。
凌丞相的遗言外人还不知道,大家都把凌宇轩当作凌家下任家主。凌宇楼知道凌景泉还镇不住场面,也要求凌宇轩暂时别说出真相。
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一群和尚天天敲鼓念经,下人日夜给丞相烧香烧纸,凌家三名成年男子轮流守灵,女眷每日三次哭灵。
二月六日,凌家出殡。出殡时,凌宇轩率领凌家儿孙跪在棺木前,当司仪取来瓦盆让他砸,他对凌景泉道:“你来。”摔丧驾灵仪式有嫡子或者嫡孙进行,他不是父亲临终前选的继承人,便只能让族谱中的嫡长孙进行。
凌景泉已经被祖母、父母再三强调过嫡长孙的身份,闻言也不推辞,对凌宇轩道:“四叔,对不起。”说完,他伸手拿过司仪手中的瓦盆,高高举起狠狠摔下。
“啪。”瓦盆落地,瞬间四分五裂。
司仪见是已故凌丞相嫡长孙进行摔丧驾灵仪式,马上知道谁是凌家的嫡系继承人,恭敬地将白色旗幡双手递给主丧的孝子(孙子)凌景泉,大声喊道:“起灵——”丧家出殡了。
半里长的执事依仗证明了凌丞相最终的功绩,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说明凌家的繁盛,灵车出府,近两百路祭,表明朝廷官员对老丞相的敬重……
凌丞相棺椁运进了京城郊外凤凰山脚下一处背阴的山坡,那里有凌家的祖坟地。豪华的双人墓穴早在二十年前就修建好了,每年都会有人前来修整,现在终于迎来了男主人。棺椁运进墓穴后,墓们暂时关闭,有凌府派护院家丁守护,等老夫人过世之后葬入其中才会彻底封死。
☆、第147章 一五零凌氏分家
丧事一办完,丞相夫人,即凌老夫人立刻请来凌丞相生前要好的官员,将大房凌景泉、三房凌宇楼崔氏、四房凌宇轩肖文卿叫到面前,要求分家,三房四房分出去。凌丞相之前凌家数代单传,连分家的机会都没有。
凌宇楼一拱手,道:“母亲,父亲有遗言,景泉尚幼,不能独当一面,儿子要和他一起撑起凌家。”
一心想重新夺回凌家管家权的凌老夫人立刻道:“老爷临终前未曾提到。景泉属于长房,我的嫡孙子,他的府邸和以后的婚事自有我来操持。”
“母亲,父亲说,在景泉三十岁之前,长房和三房不得分家。母亲年纪大不能多劳累,景泉所有的事情由三叔三婶帮着操持。”凌宇楼从袖口内袋里取出一份书信,对被邀请来主持分家的兵部尚书、镇国将军、大理寺卿道:“诸位大人,这是家父生前写给我的遗书,请过目。”说着,他首先把遗书双手递给自己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接过遗书后认真看了一遍,道:“这确实是老丞相的亲笔。”说完,他将遗书递给了兵部尚书和镇国将军看。
凌老夫人原本想将才二十岁的凌景泉掌控在手心,没想到就此失败,顿时气得脸色煞白,随即,她又道:“四房必须分出去。既然老爷不分家产给他,凌家一针一线他都不许带走。”父母在不分家是传统,不过老人要求分家,儿子们就必须分出去。老丞相逝世她还在,她不许分家还要求儿子儿媳侍奉她,作为非常重视声誉的官宦世家,凌宇楼凌宇轩两对夫妻都不敢公开违逆她。她想折腾四房还是可以的,不过她发现四儿子狠起来可以无视她,四儿媳对她也是阳奉阴违,自己以后很难折腾他们,更可能要被他们气死,决定将四房赶走,眼不见为净。
镇国将军立刻道:“如果老丞相别无遗言,宇轩就马上分出去好了。”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军忍不住激动地望向凌宇轩。他是凌宇轩马上功夫和兵法战阵老师之一,最是了解凌宇轩的能力。
已经和老师镇国将军联系过,并得到求证的凌宇轩淡淡地颔首,道:“母亲,一针一线不许带走这不可能。我十六岁离开父亲去军营,每月有军饷;二十岁到皇上身边做侍卫,俸禄逐年增加;从去年一月开始,福寿院经由父亲允许,所有支出由我自行承担,经济账目完全独立。所以福寿院中我一家人的日常用品和所有下人我要全部带走。搬家需要时间,请母亲宽限我三个月,让我在府中为父亲守孝百日。”分出去,文卿就再也不要天天给这老太婆请安了。
大理寺卿抚着山羊胡须道:“这个我有异议。律法规定,父亲家产诸子均分。老丞相宠溺嫡长孙,要提前分给嫡长孙这个合情合理,所以他的家产应该有宇楼、宇轩、景泉三人平分。”
凌宇轩拱手道:“谢谢秦大人为小侄说话,家父遗言小侄无异议。”也许父亲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为了让他们母子不最后彻底撕破脸皮,如母亲心愿,提前分一部分母亲不知道的家产给他,而在最后儿孙分家的时候不再分家产给他。
“哦,你自愿放弃。”大理寺卿颔首,环顾众人,严肃道,“那么老丞相的遗产就宇楼、景泉均分。不过宇轩始终是凌家嫡子,要分出去,凌夫人多少要拿出嫁妆分给他才合乎常理。”将庶子放到嫡妻名下充当嫡子是失去嫡子的人家经常做的事情,宇轩到底是不是凌丞相正妻凌夫人生的,他们心中都有数。皇上近些年的宠臣凌宇轩想来也已经争了不少私产,将来还可争得很多,现在不想为了一点遗产忤逆父亲临终心愿。
“四房分出去,凌家祖先祭祀从此有本家来做,四房接到通知过来参加即可。”凌老夫人道,一字不提自己的嫁妆。女人的嫁妆只属于她自己,儿子分家,她可以拿出一些来分也可以不拿;女人死后,如果没有遗嘱,嫁妆分给她的亲生儿女,如果有遗嘱,就按照遗嘱执行;如果死得突然,既没有亲生儿女又没有遗嘱,娘家有资格索要回去;只有娘家没人索回才会最后让所有庶子均分。
“这个,母亲,父亲另有遗书,孩儿自会遵从。”凌宇轩不冷不热地回答着。孩子出继了便不再是原家族的人了,他出继外祖父家后,根本无法再参加凌家的家祭。
凌老夫人被四儿子冷硬的话语刺激得差点心梗塞,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她都要破口大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