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时,看见杜花信披着白色的羽绒向我走近。
再美的雪都抵挡不住他俊美的容颜,有谁能够像他一样呢?有时候她会想着,这是一场梦,他把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的场景。
余倾子感觉到脖子暖暖的,对着站在眼前的杜花信惊讶道:“这个点,你怎么会在这呢?”
他双手相互戳了戳,然后把她的手裹在手心里,说:“这应该是我要问的吧!”
“我想看雪,我没有见过雪。”
仿佛这场雪就是他带过来的,他站在眼前的那一刻,雪开始围绕着整个城市飘了下来,在灯罩的地方盘旋了好几圈,有几片落在了他的头发上。他像一个从雪里踏来的骑士。
余倾子伸过手去触碰,冰凉冰凉的。
面前落下了一小朵,她忙用手接住了,那片并不是很白,安详躺在手心上,冰凉地渗出一点水。
刺骨。
刺骨的寒冷。
回头看时,后面稀稀疏疏下着一片一片的。她想去接住它们。
余倾子问他:“这是雪吗?”
他在原地,看着她微笑点头。他凝视她的样子,竟然那么迷人,也有些心疼。她不知道,自己在雪中像一个不谙世故的孩子,这样好看,这样让人心动。
余倾子放弃了想所有的事情,弄着他头发上的雪,然后又去接着旁边的雪,雪在到达她面前的时候,幽幽地又飘开了,她上前抓住,感觉自己现在特别滑稽,于是开心笑了。
南国下雪了。
三年前,向可说有一天会带她去看雪。
那天,老余同志喊她下楼听电话,是向可打来的,只听见他暖心的声音说:“倾子,今天会下雪哦!”
“可是,灵州市从来都没有下过雪。”
“我问过柳柳了,她说今天下雪的几率是百分之十二。”
“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会下雪的啦!”那时候,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一,她还是会选在跟她一起去等,等一场未成年的雪。
他自信点点头。然后,余倾子三更半夜从窗台跳了下去,跑出了那栋她刚搬来的大房子。那个窗子的隔壁窗子,住着一直叫余倾城的猪头。
兴许是叫他猪头被他诅咒了,脚下一滑,直接从窗台滑了下去,跌了下去,整个人趴在了草地上。但是知道前方的路上,向可在等着她,所以就忘记了疼痛,爬了起来。
跟他的每一分钟,都很美好。
十六岁的女孩子是很傻很天真的,余倾子跟他在路灯下吹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寒风,吹到了天亮。就是没有下雪。
生命中的第一场雪,她一直想跟向可一起看。可是愿望终归再也不会实现了。生命中的第一场雪,她是和杜花信一起看的。她希望在路的尽头会看到向可,这个愿望也终归不会实现了。路的尽头,是杜花信。终其一生,她第一次看雪的路的尽头,再也没有了向可的身影。
原来,她的人生中,尽是遗憾。
杜花信说:“天冷,别着凉了,回去吧。”
“我第一次看雪,我不想走。”也不知道是沉醉在雪中,还是已经累得没有办法再走了。
之后杜花信就没有再催,抬手帮她抖掉帽子上的雪片,坐在她旁边跟她一起看雪看到天亮,天刚刚亮,雪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