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抚上自己的面颊:“可是,我的长相……”
“世界上总还是有几个人,看重你的品性人格,更甚于美貌。”
缘杏的话,让谢小姐心中渐渐生出希望来。但长久以来受到的挫折,养成了她谦逊谨慎的性格,即使有了希望,也不敢抱得太大。
缘杏问:“我想他可能会找你单独聊聊的,你们有合适的见面机会吗?”
“一个月后上元节,会放灯,有夜市,男男女女都会出游,到时候简单聊上几句,应该也无伤大雅。”
谢小姐说。
但话一说完,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太急切了,面色愈发发红。
缘杏得知有合适交谈的时候,就安心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你若是有事,再找我。”
“等等!”
谢小姐情不自禁地喊住她。
但唤住缘杏后,她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思绪万千,最终,谢小姐躬身行了一礼,道:“谢谢天仙娘娘……万分感谢。”
几日后,王昕果然抵达了钱塘县。
说实话,他不太信奉鬼神。
那天做梦梦到那个奇怪的少年,他醒来后,将信将疑,觉得不过是一场怪梦。
然而,几日后,天子竟真的寻了个十分奇特的由头,派他来钱塘县一趟。
事情并不算是大事,考虑到王昕目前刚从边关回来,这一桩差事,轻松得像是游山玩水。
王昕当时惊诧,犹豫一番后,接了下来。
不可否认,他其实也对故地重游,还有久别未见的谢小姐,心中有所期盼。
而一到钱塘县,他就隐隐察觉了异样。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谢县令千金谢茗小姐的美貌,说她貌赛天仙,才学出众,又心怀天下、善良大方,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才学出众、天性善良也就罢了,貌赛天仙……?
回想起他所了解的谢小姐,王昕对这一评价多少有些迟疑。
不过,谢小姐在钱塘县风头正盛,那些关于她美貌的故事亦流传甚广,王昕没多久就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谢小姐直到一年前都还是个人人取笑的丑女,但有一日,她忽然就长开了、变漂亮了,成了钱塘县公子少爷人人钦慕追求的美人。
忽然间,所有人都以追求谢小姐为傲,其中风头最劲的,甚至还有吴王世子这样的皇亲国戚。
王昕得知事情经过,先是诧异,继而又有些匪夷所思。
说实话,他对谢小姐的印象已经朦胧,他并不是将谈情说爱放在第一位的人,只是想起谢小姐,隐约还记得一些年少轻狂时的怦然心动罢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谢小姐为人才学的内在光点,绝非皮囊可以囊括,而这些追求她的人,却无一不是因为她如今的长相。
隐隐地,王昕有些明白了,那日梦中,那个少年说谢小姐陷入麻烦,是什么意思。
王昕也在钱塘县住过数月,当年也与钱塘县中这些谢小姐的追求者有来往。
男子和女子的圈子不同,有些事情,他作为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子清楚,谢小姐这样生长在闺中的女孩子,却未必知道。
那些个为人津津乐道的才子少爷,不少人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王昕只在来的路上听了几个,就觉得谢小姐面前一排排的全是坑,她只要稍不小心,就会堕入万丈深渊,旁人还看不出来,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是得了一份好姻缘。
王昕听到谁都觉得不好。
这个人风流多情,不会多么真心对谢小姐;那个人草包,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但做起事来毫无主见。
等将所有人都挑了一遍,听一个皱一次眉头,王昕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人在世间,谁能没有一二缺点?又不是他替谢小姐择夫,他为何挑得比她本人还细致?
王昕这才察觉,他其实觉得很不舒服。
他不喜欢看到其他人追求她。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坐在垂帘边读书的女子身影。
她算不上多么好看,但却也是他长久留在心间的珍宝。其他人不过是看她如今被拂去了尘埃,冲着她的外表就想将她收入自己匣中,变成一个摆在墙上摆设的装饰品,根本没有看出明珠真正的贵重所在。
王昕想着谢小姐的身影,只觉得谁都配不上她。
一边听着传闻,王昕一边抵达了杭州城。
他预先定下的落脚地,便是钱塘县令的府邸。
他与谢县令多年之前就有见过面,那时他寄宿在县令家中,说起来,谢县令也是他敬重的长辈。
果然,谢县令一见他长得这么大,又年少有为,十分欣慰,拍着他的背赞许了许多话。而谢县令看起来老了,两鬓已有了白发,脸上细纹也比几年前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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