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杏心口一抽一抽得紧,甜蜜和惊震来回在胸中激荡,让她百味交杂,不知所措。
她站在树下,望着高大的万年树,忽而有一种时空错乱之感。
无论多少岁月,万年树的模样始终如一。
恍惚间,她仍然是住在万年树边等候花开的小女孩,而弦羽是不愿露面的太子,默默给予了她守护,却从不曾图谋回报。
缘杏走过去,抱住小画音,也抱住万年树。
她摸了摸小画音树的脑袋,亦道:“谢谢,也谢谢你。”
“嗯?”
小画音歪了下脑袋,满手的小叶子晃了一晃。
回到北天宫。
缘杏先去拜见师父。
北天君华容美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华贵优雅。
缘杏与师父打过招呼之后,本来可以就此离开,但她停了停步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师父,小画音树,是万年树的孩子吗?”
“是啊。”
北天君笑着,淡雅言道。
“她是万年树的分苗,很小一棵。说是万年树的孩子,也算恰当。”
“可是为什么,万年树不生树灵,不化人身,万年来就是一棵神树,可是小画音却这么快就化形了呢?”
“万物规律便是如此。”
北天君回答,他很清楚缘杏疑惑的是什么。
“你看我、芙儿、西女君、南天君和天帝,甚至还有你的父母。大家都是从天地中降生,无中生有,诞下就是神身。我们天为父,地为母,各有兽身,却一样能化成人形。小画音树,与我们的道理是一样的。”
北天君淡淡道:“人生于万物之中,以造化为祖先父母。如今神仙以修炼人形为多,是遵循因果道理,但不可以此为尺度,不敬乾坤自然。”
缘杏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悟。
她看着自己画画的双手,冥冥之中,又感悟到什么。
北天君看着她的神情,略略颔首,道:“明白了?那自行修炼去吧。”
缘杏应了一声,行礼,退离。
时节荏苒,光阴似箭。
无知无觉,竟又是三年春秋。
缘杏刚过了二十一岁的生辰,正迎来满园金桂飘香。
缘杏与缘正兄妹两人是秋季的生辰,天高气爽,风景一片金色,十分舒适。
这日,缘杏在画室作画。
玉明君离开以后,北天君没有再给缘杏请别的画技先生,除了东天女君来时,时不时会指点她几句,大部分时候,缘杏都是一个人画。
她如今画风已成风格,有没有先生已经影响不大了,一个作画,倒也清净。
历经三年,她身上清丽的文人气质更浓,墨香雅逸,似画中人。
她笔下的画作意蕴悠远,画似人形,也有着一种旁人难以模仿的清韵。
缘杏经历绘出雯荷女将之事后,因着这一手落笔成真的本事,也算在仙界有了名号。兼之,她是九尾狐狐君次女的事情早已不再是秘密,又与太子弦羽有婚约,说起来就是下一任天后,于是在仙界的声誉跟着水涨船高。
这两年,缘杏随北天君外出,拜访其他仙君神君的府邸,亦或是参加什么席宴活动,也有了远远崇敬望着她的小仙娥和年轻的仙门弟子。他们见到她,小声地惊喜议论、窃窃交谈、偷偷唤她的名字,像是见了什么不凡之人似的,倒让缘杏好不自在。
这时,柳叶过来,轻轻扣了扣门。
“杏姑娘。”
柳叶倒一如既往,笑盈盈的。
“北天君请你,还有两位郎君都过去。”
“好的。”
缘杏应了一声,放下画笔,脱下/身上防止沾染水墨的罩裙,又擦了擦沾满水彩颜色的手,便随柳叶过去。
等到了内殿,东和灵淼也陆续到了。
只见师父看了看他们,说:“你们随我在北天宫修习的时间都不短了,今日我唤你们过来,是有事想要宣布。”
三个弟子惴惴等待。
北天君顿了顿,宣布道――
“我打算,与东天女君正式成婚。”
北天君话音落地,内殿一片静默。
北天君挑了挑眉,问:“怎么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