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缘杏与水师弟在户外作画。
水师弟给缘杏做了冰雪冷元子。
经过这么长时间,水师弟早就将缘杏的口味摸得一清二楚,知道缘杏偏好甜口。
北天宫近日入了夏,微微有些暑意。
虽不算特别热,但这一道冷饮,清凉解暑,很是舒畅。
水师弟做就不会只做一碗,虽然最好的肯定在缘杏这里,但其他人也可以喝,甜甜的圆子配上水果,师兄每回都会大喝好几碗。
可缘杏今日,却没什么胃口。
水师弟期待地递给她,缘杏只是触到手上,就觉得碗摸着太凉,让她很不舒服。
于是,缘杏只是喝了几口就放下了,歉意道:“对不起师弟,我今日不大想吃东西。”
水师弟画画和弹琴都还没什么成效,便是烹饪最为见长,见缘杏不想吃他做的东西,立即就有些着急。
“是我今日做的太甜了吗?还是水果挑得不合师姐的口味?师姐想吃什么?我再重新去做。”
缘杏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没有胃口。”
这么一来,缘杏连说话都有些没有力气。
她额上冒出虚汗,手脚冰凉,伸手去拿毛笔,也觉得手指虚软无力,没什么力道。
可能是之前受了寒,现在太阳这么好,说不定画一会儿就好了。
缘杏这样想着。
可是事实上,太阳一照,她晕得更加难受。
水师弟端着自己的冰雪冷元子,还在无助地思索师姐为什么不想吃,他应该是做得很开胃的。
正想着,也就没有立刻注意到缘杏的变化。
而此时,缘杏的身体一阵冷一阵寒,好端端的夏天,却觉得畏寒得厉害,连头也痛了起来。
她使劲想将注意力集中在画上,可有心无力。
忽然,手指力道一松,缘杏只觉得天旋地转――
咚!
沾了水彩的画笔从手中落下,在绢纸上滑过一道难看的长横。
缘杏也紧随着倒在地上,画砚纸张随之掀翻,散落满地,一片狼藉。
“师姐!!!”
意识朦胧前,缘杏最后只听到水师弟一声惊呼。
水师弟眼看着缘杏忽然倒地,惊恐万分,冲过去抱住缘杏,才发现她的手冷得像泡过冰水,脸色也苍白得可怕,一丝血色都没有,比一旁的画纸都要惨淡。
水师弟虽然自己一个人长大,但他一向什么事都能自己扛过去,还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更何况这里是仙界,他对仙界的印象是不老不死的,仙人生病……与凡人一样吗?
水师弟满头乱绪,却不敢乱碰师姐,无助莽撞地大声呼喊求助:“师父!柳叶!师兄!快来人――师姐她――”
公子羽耳聪目明,从花园边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师弟带着哭腔的呐喊声。
他没有迟疑,立即赶了过去,看到杏师妹倒在地上,亦是一惊。
他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将杏师妹搂到自己怀里,抬手给她把脉。
水师弟见第一个来的是羽师兄,含在眼眶的泪忽然凝住,有一瞬间的踌躇。
但再没有什么比杏师姐更重要。
他还是主动将师姐扶到师兄怀里,胆战心惊地守在一旁,睁圆眼睛等着。
公子羽当年就学过医术,虽说只是外出时作为修习之一,算不上非常精湛,但他做事认真,什么都力求完美,又过目不忘,时隔这么多年也依然记得医理,应急或者对付一般小病,绰绰有余。
等把到杏师妹的脉,公子羽似是微怔。
水师弟着急问道:“师兄,师姐她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不算大碍。”
公子羽说。
“……师父应该马上就会过来,你去请柳叶和医仙,让柳叶拿个汤婆子,准备热水,再去一趟膳堂,煮些生姜红糖水来。还有……医仙,记得要请个女仙。”
公子羽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然后顿了顿,解释道:“杏师妹不是生病,她只是……长大了。”
水师弟:“?”
月事在仙界女仙中罕见,通常来说凡间修上来的女仙飞升前就早早斩过赤龙,大部分神女也天生有血气炼化之能,不会有感觉。
杏师妹大约是先天不好,身体与其他神女相比要弱上许多,自己还不能炼化,就有了迹象,还比平常还要凶险。
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
而她小小年纪就拜师北天君,北天宫这里一窝的男弟子,大家都不懂,杏师妹没有师姐带,自己也不知道,她从小生病都麻木了,大约还以为是平常腹痛,吃了药忍忍就没事了。
公子羽心里暗怪自己没有提前想到。
他将师妹抱着站起,对水师弟道:“我先送师妹回去,稍后玉池楼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