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哪里来的酒?”
“我到酒庄拿的。”他答。
肖甜梨听了,噗嗤一声笑了。
他也是笑,“我说过了啊,寄给你慕姐夫的是一个AI程式;来到你身边的,是有实体的男人。所以,我也能像正常人那样,去酒庄买酒。”他缓缓转了过来,是一张异常年轻的脸,是十七八岁的大男孩的脸。
介乎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略为成熟的脸。
肖甜梨有点不太自在。
而他向她靠近了一点,一手将她圈在了吧台和他身体之间。她抿了抿唇,背猛地抵在了吧台上。他含了酒色的嗓音摩擦过她的耳廓,“你和在面对那只跟尾狗时,不同。对着他,你不会心跳加快。”
肖甜梨不悦地皱眉,呵斥,“嘴巴放干净一点。不准这样讲明明,不然我——”她一手作刀砍向他颈,用了七八分力道,换了景明明都还要被她打得不轻,但他只是快速一避,闪电般地擒住了她手腕,也是臂力过人,她居然被压制得动惮不得。
而他看了她一眼,将她手置于唇,轻舔她小臂靠手腕处的伤口,她的血被他舔舐入腹,而他始终看着她,如同一头伏于黑暗里的猎豹,但他声音倒是温温柔柔的,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十夜,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这里却没有你,我是多么寂寞。”
她撇开视线,“所以我不是回来了吗。”
“陪我喝一杯吧。”他放开她,给她倒了一杯红酒,“这款酒不错,带着甜杏仁和花香味,你会喜欢的。”
肖甜梨喝了一口,那淡淡的花香味,她的确喜欢。
“你是练家子,你的力量是因为你是非自然的产物吧?”她问。
他笑了一声,“你也太看得起精灵了。朱古力精灵在这个世间是受到限制的,我们不能干干扰人类的事,例如杀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运转。我的力量很弱,但因为我是于连的血液和生命所浇灌出来的,所以他是怎么样的,我就是怎么样的。我的格斗技能、医术等技能和他的一模一样。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他是人,会生老病死。而我,五六十年后也最终会消失,也就是正常人类的寿命。”
“六十年啊,一甲子……”她念叨。
“不就是一甲子吗?!”他轻笑了声,“所以,如果你想和我及时行乐,我是很乐意很高兴的。”
“别!”她别开脸,“你可以去夜店,就离这里不远。是高级吧,那里的女人又美又有钱。也很多富家千金在那里猎艳。总之,你不亏。”
“正视欲望又不可怕。你对我有感觉。”他双手抱住她腰,左手抬起,在她身上抚摸。
肖甜梨拍开他手,“变回十岁再来讲话。八岁,六岁也挺好,我不介意。”
“你连看多我一眼都不敢,肖甜梨,你在骗鬼呢!”他嗤。
肖甜梨抬起头来,一对冷漠的,不带感情,不带欲望的眼看着他的,然后,她有点惊讶地咦了一声,“你和当初从下水道里救我起来的大哥哥有点像,不过他更成熟一点。”
于连微微一笑,十分温柔,“你忘记了一切,却还记得十多年前的事啊……那也是我,不过那时候的我快十九岁了。”
“原来真的是你啊……”她的嗓音软了一点下去。
“我将一只小魔鬼从地底下拽了出来。”他答。
他晃动着酒杯,“然后我看着小恶魔怎么去报复,将带头推你落下水道的女孩子脱光了衣服,扔到天桥底下。真是一出好戏!”
肖甜梨内心的魔被一点一点唤醒,那种残暴的感觉升腾,且感觉很好。
他讲话的声音,越来越慢,讲她怎样对付其余的人。
突然,她手机嘟嘟声响,她才回过神来,从对面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冷酷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被她刻意深埋的自己。
她看了一眼手机,是景明明。
她接起,“喂?”
“我们在开始挖了。挖出了第一截人腿骨,但少了一根小腿骨。”景明明讲。
“我马上就来。”她答。
肖甜梨挂掉电话。
“今晚,你为什么回来?”他问。
肖甜梨讲:“因为我担心你。怕你会孤独得哭鼻子。”
还真将他当十岁小男孩了啊?!不过他很孤单,很想念她,倒是真的。
肖甜梨又讲,“于连,不要再试图像刚才那样催眠我。放出恶鬼来,我甚至会连你都杀的。而且,我讨厌被人控制!于连,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只要你不作妖,我可以和你和平共处。别的,你就不要再指望。于连,我不会和你上床。”
“你还在找一张,连自己都不再记得的脸吗?”他嘲讽起来。
肖甜梨想了想,答:“我没有找。我知道,我有一个丈夫。这就够了。我不需要去找他,忘记了也就忘记了。让你失望了是吧?你以为我会去找出他来吗?不,我觉得一个人就很好。我根本没想过去找,去求。”
直到她关门离开,于连才轻笑出声:“冷情、冷心还真是厉害。”他翻开手边一本书,是从明十的宅子里顺走的一部《酉阳杂俎》。
只见书上一行字写着:无情草,左行草。使人无情。范阳长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