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店从外面看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应该是一楼两个房子打通搞的店,承重墙都在,所以弯弯绕绕的,一个店被分成了好几个隔间。
刚从后厨出来的老板娘,抬头看见门口的两人,两手在身上的碎花围裙上抹了抹,拿起墙上挂着的点菜板就走了过来。
老板娘人长得慈眉善目,说起话来却带着一股川渝地区的泼辣劲儿。
问他们几个人,吃什么。
这家店开很久了,但怀央懒,只和夏琳来过几次,并不算多。
怀央下意识把老板娘的话翻译给温九儒,问他想吃什么辣度的锅底。
男人站在雾气缭绕的老式火锅店里,左手边两三米远外的立式空调,因为时间久远,白色的壳子已经变成了米黄色,一边的黑色大风扇风吹的呼呼响,鼓着男人身上的衬衣。
温九儒一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站得闲散,跟她道:“都可以。”
“能吃辣吗?”怀央想了下,还是很礼貌地问。
“嗯。”温九儒轻点头。
怀央犹豫了一下:“那我们要特辣?”
怀央从小就好这口,大学在成都逛荡了四年,适应了那里的味道,更是无辣不欢。
男人看着她,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再次点头:“好。”
得到温九儒的同意,怀央的眼睛一下就弯了,她右手当扇子,给自己扇着凉风,笑眯眯地跟老板娘道:“两个人,特辣锅。”
老板娘右手又搓了下身前的围裙,麻利地记账,笑着道:“临安人能这么吃辣的不常见。”
怀央抱着手里的ad钙奶,弯着眼睛笑,用不太标准的四川话跟老板娘说自己就爱吃辣的。
语气软软糯糯,像在长辈面前撒娇的小姑娘。
温九儒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微低头,食指指背刮了下眉骨,垂眼笑了下。
无论是刚刚在后街的烤冷面和烧烤摊,还是此时此刻火锅店里辣人眼的牛油香,都让人切身感受到了贴着生活的烟火气。
温九儒受了感染,觉得临安今年的夏天,好像更热了一些。
这会儿正赶上吃饭的点儿,店里人多。
还剩两张空桌,一张在最里面,一张在靠门口的窗户旁。
夏天吃火锅本来就闷,怀央怕热,挑了在门口的那个位子。
温九儒无可无不可,说一切随她。
桌子是方形的木桌,贴着墙角,两边各一个扁长的木凳子。
右侧挨着门口的玻璃窗,桌面往上二十公分的地方,贴了一个很大的红纸窗花。
窗花有两个边角都已经翘了起来,大概是冬天过年时贴的。
男人走在前面,弯腰把挨着墙角的长木凳抽出来一些,坐了进去。
怀央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温九儒接过她手里的餐巾纸擦了下眼前的桌面,拆掉一次性消毒碗筷上的塑料薄膜,和怀央的一起扔进身后的垃圾桶。
一身行头能盘下整个火锅店的男人,坐在角落的木桌子前,随意自然得和旁边穿着背心大裤衩下楼搓顿火锅的其它男人没什么区别,动作里没有寻常贵公子的那种装腔拿势。
长得帅,却没有那种知道自己帅的拿腔拿调。
一切行为都很落地的真实。
甚至扬手问老板娘要菠萝啤的时候,还问怀央要不要开瓶冰豆奶。
飘了满满一锅辣子的牛油锅很快被端了上来。
火一开,混着各种花椒辣椒青花椒的红油在很扁的大铜锅里沸腾冒泡。
怀央肉眼可见的情绪都高涨起来,七上八下涮了两片毛肚,还有空问对面的温九儒要不要。
温九儒放下酒瓶,把碗推过去,分了怀央一片。
半盘辣牛肉下去,肚子被填了些东西,怀央才想起来,温九儒是来找她做“心理咨询”的。
她捞了一筷子牛肉在油碟里,咬着吸管吸了口冰豆奶,看温九儒:“迫于职业操守,我要先向你坦白一点,我虽然是临床与咨询心理学方向的,但偏临床,而且平常写论文写的比较多,没怎么给人做过心理咨询。”
温九儒下筷子夹了些贡菜放在面前的小碟里。
他其实吃辣吃得并不多。
临安作为江宁的省会,低处东南,他从小在这边长大,口味也更偏南方,清淡一些。
所以眼前这一锅辣油,吃慢点还可以,吃快了肠胃怕是要遭不住。
他把盘子里的贡菜包括辣牛肉翻了一下,摊开,想让它们晾凉一些,毕竟凉了就没有那么辣了。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温九儒翻着碟子里的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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