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给季妤偌发了信息没回开始,他就意识到情况有些异常,刚才通话的她看似一如既往,但是又透着明显的心不在焉,尤其是快挂电话时问他的问题,问得太不正常了。
贺璟深揉了揉因为通宵而发胀的太阳穴,他早就做好了她会记起一切的准备,却因为这阵子太过美好的日子,如糖衣炮弹般侵蚀了他的理智,而忽略了这个事实。
应崇再来叫贺璟深的时候,发现他状态不对,担心地问道:“老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将会议推后半个小时。”
“好。”
贺璟深的长指解锁手机,给季元凯拨打了电话。
“大忙人竟然有空找我?”季元凯吊儿郎当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让你妈接妤偌去家里住几天。”
“干嘛?”
“她有些反常,我想她记起了一些事情。”
季元凯顿了顿,再开口的语调正经了许多:“迟早的事情。”
“只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那你有什么打算?”
贺璟深的嘴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我的打算都不作数。”
“其实你也没什么大错,何况你们现在的情况跟当初也不同,偌偌是个感性的人,既然对你已用情,就不至于轻易分开。”
贺璟深平静地说道:“她如果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她好了,我这边忙,就这样。”
来到会议室的贺璟深一如既往的肃穆冷静,张弛有度,即便是冗事缠身,他脸上也不见半丝疲态。
应崇打心眼里佩服他的能力,不难看出他刚才在办公室里状态反常,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已经调节好了。
但是应崇心里又隐隐地有些担忧,能让贺璟深反常的绝对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只会是那位短期内便收服了他们这帮下属心的贺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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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母打电话给季妤偌,让她来家里小住几天的时候,季妤偌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她现在待在这间处处是贺璟深气息的别墅,太容易胡思乱想了。
她在季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季母也是许久没见她,拉着她说了很久的家常。
晚上季父跟季元凯都回了家,一家四人其乐融融,席间笑声不断。
吃过晚饭,季妤偌叫住了季元凯,“哥,有空吗?”
季元凯:“去庭院?”
“好。”
月明星稀,酷暑的夜晚,难得拂过一丝带着凉意的风。
季妤偌坐在秋千上,眼眸有几分追溯过去的悠远:“这个秋千还是我来了后,你特意让人做的。”
“哥对你不错吧?”
“我也给你背了不少锅。”季妤偌笑道。
季元凯将季妤偌推出去,问道:“有什么话要问我?”
“今天伯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你让她这么做的?”
“嗯。”
“贺璟深跟你说了什么?”季妤偌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波澜。
季元凯就知道她会猜到,可能是从小生活环境促使的,她对于周围的变化向来很敏锐,他淡淡地说道:“他说你可能想起了什么。”
季妤偌握着绳子的指尖紧了紧,果然一点都瞒不过他,“那他为什么不问我?”
“可能是他知道你不想说吧。”
季妤偌的嘴唇微抿,静谧了半晌,她才终于开口:“我梦到自己跟他提了离婚,是真的吗?”
“真的。”季元凯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既然贺璟深特意叮嘱了,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坦诚的准备。
季妤偌的眼眸蓦地瑟缩,竟然真的有这么回事?
她就算觉得那两个梦极为真实,可还是抱着侥幸,那纯粹只是个荒诞的梦而已。
季妤偌竭力保持着平静,问道:“你知道原因吗?”
“知道。”
“但你不会说。”季妤偌说得很干脆果断。
季元凯无奈地笑了下:“是,你也猜得到我不会说的原因,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想知道,你就得亲自去面对他。”
“我想不到自己提离婚的理由。”季妤偌对于这个原因始终很纠结,就算一开始贺璟深没像现在这般无微不至,可也没什么大的毛病让她挑剔。
“偌偌,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季妤偌无法否认这个答案,她父母的婚姻虽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阴影,但是对于爱情,她确实没有很期待,可是贺璟深就这么慢慢地入侵她的内心,等她发现的时候,整颗心都被他占据了。
所以在得知过去的自己跟他提过离婚,她才这般迷惘跟害怕。
季元凯:“我跟璟深认识得早,可能是出身的关系,他对自己要求很高,向来目标明确,而我敢说你是他唯一的例外。”
季妤偌失笑道:“哥,我是不是在庸人自扰?”
明明能感觉得到贺璟深的用心跟付出,偏偏陷入了过去的怪圈里出不来,显得特别不识好歹。
“偌偌,你或许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到底是彻底想起过去的事情,解决你的困扰,还是彻底忘却过去的事情,延续目前的生活,如果你一直摇摆不定,只会让自己跟璟深都不好过。”
“我知道。”
晚上十点,季妤偌将手机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纠结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发出了今晚的第一条消息:【你在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