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显然,叙幕本人和叙幕这个名字,都太好用了。
颖姐大概也喝高了,掰扯完忽然靠近从煦,盯着问:“我以后还有机会再拍你的剧吗?”
“以后想拍,是不是就得自降片酬了?”
从煦让开一些,哭笑不得,提醒她:“姐,你这次就已经降了。”
提到这个,谢颖的泪花都出来了,吸吸鼻子:“还不是因为陆慎非跟我哭穷!”
咬牙痛斥:“我不肯降,他竟然还要问我借钱!”
从煦忍俊不禁:“所以你在借钱和自降片酬之间选了减片酬?”
颖姐这咖位,不容易。
谢颖:“我又不傻,借钱给剧组传出去多难听,自降片酬也要演叙老师的片,不显得我高尚多了。”
说着说着泪花又出来了,假模假样地拿纸巾擦擦眼角:她和陆慎非不共戴天!
从煦快笑死了,还得憋着,点头:“嗯,明智。”
谢颖絮絮叨叨地聊,有她在,从煦这边就算有人来敬酒,也不会聊很多,清净了不少。
借着这份清净,从煦的目光在场子里转着——
各个部门,人很多。
俊男靓女,各型各色。
年轻人尤其的多,不到二十的、二十出头的,一抓一大把。这其中,或许是幕后工作都多少占点体力活的关系,男人更多一些。
之前找陆慎非的小后浪在里面,过来找从煦签名的大男孩儿也在其中。
还有来敬过酒的几个,一个个青春朝气,年轻蓬勃写在脸庞上,嫩得像竹叶上的尖儿。
还主动,知道迎合环境、学着做人,酒能喝、杯知道碰,眼神一对,笑盈盈的,目光笔直地落进人眼里。
还有借着人多,不动声色地挨近又离远的。
从煦在某个瞬间忽然又跳出自己的视角,上帝眼地观察着,想:这圈子年轻人多,环境又杂,一般人怎么做到独善其身?
很难。
就像身处在海中,一个个浪花过来,不沉不翻、身上也得沾水了。
从煦没有深想,只抱着旁观的态度目视这些。道理大家其实都懂:越光鲜,越有毒,身上就算不占,心思或许会动。
正常,都是花花世界里的凡尘心。
从煦也是常人,凡尘心却有些难动了。
一方面认识陆慎非太早,审美被这位仁兄限定的死死的,一方面经历过生死,有些东西看淡了。
他在这来往交错的酒桌上只动目光不动心,还瞬间走神地想:找个时间回去看看爸妈。小狗慎承欢爷奶膝下这么久,应该长大了不少。
谢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旁边座位的原主人在仪式宴刚开始的时候离开,这么久时间,终于回来了。
从煦靠着椅背,偏头,陆慎非把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碗碟重新摆好,几个不知谁喝的杯子推开,拿筷子吃了口菜。
已经九点了。
这是陆慎非晚上的第一口饭。
他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忙,人在这里,工作还有它处的,忙完回来,别人已经酒饱饭足离开了。
从煦想到不久前听到的闲话,桌上的人聊起陆慎非,说陆总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强,都是夸的好话,只是聊起性格脾气,会有些“怨言”。
怨的倒也不多,就几个字,毕竟是自家剧组,没人蠢到在自己家吐槽自己人,反而又夸起来,说陆总最近的脾气倒是好了很多,看起来也没那么冷了,不像以前那么不近人情,好说话了。
总结:人变了。
变了吗?
从煦看着陆慎非,想起来,他失忆后刚醒的那会儿,陆慎非的话确实少得出奇,沉默更多。
后来是什么时候交流变多了……?
好像是他来鹿橙,签了版权,一起工作之后。
工作需要沟通,交流当然就多,从煦觉得这理所当然,又想,好像除了工作,也聊了不少闲话,真没话说,两人连饭都不会一起。
从煦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酒精让脑子转不过,怎么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都顺不过来。
他靠在那儿,抬手碰了碰陆慎非:“唉。”
陆慎非回头。
从煦忽然默了——今天这一天,他和无数人握手、拍照、喝酒、有肢体触碰,正常社交,没什么感觉,少数别有深意的靠近,只当不知道,离远点、忽略。
但伸手碰陆慎非的时候,那轻轻一下,却像湿手沾了灰,指尖带上了什么,眼神也在男人回头的那一瞬间,往那领子后的喉结瞄了眼,一扫而过。
扫完偏头看旁边,略显刻意。
顿了几秒,回眸,和陆慎非转头收回的目光浅浅地触了一下。
之后便只余下厅里的其他动静。
主桌上最后一个人也走了,只剩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