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廿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右臂,心里也莫名有点空空落落的。
也是,他视刀刃为糟糠之妻。亲手把爱妻交给别人,滋味肯定不好,傅廿如是想到。
不过一会儿,傅廿就听见楚朝颐那一行人,进了新侍卫所居住的院子。
傅廿刚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藏,突然感觉到井口有人探头。
“快上来吧,有公公来搜查,说是要搜身的……好像陛下也来了,出来吧,放心,有这么多位大人在,你的债主看见你也不敢乱来。”
刚说完,傅廿就听见公公尖声尖气的声音,“那边的什么人,赶紧过来!”
傅廿:……
就不应该骗忍冬他是躲追债的。
“来,我拉你上来。”忍冬说着,把手伸向井内。
忍冬这么一探头,他想不被发现都难。
傅廿想了想,自己爬出去总比被拎出去好些,虽然知道对方是好心,但一点不生气是假的。
“谢了。”傅廿冷冷的抓住那只手,满脸情愿的从井里爬了出来。
刚上来,傅廿就听见忍冬开口,“刚才你没看见,有一把刀不知怎的,就掉在我身边。和通缉令上画的那把还挺像的……”
“嗯。”傅廿应付的回答了一句。
跑到院中间,所有人都跪的整整齐齐,只有一位穿着暗色金绣龙袍的男人笔挺的站在院中,旁边拿着浮尘的李公公猫着腰站着。
“回陛下,楚幺还没爬过来,等他来了再指认——”
“不必,直接开始搜查,等他爬过来得什么时候了,待会儿等他爬过来了再算他的账。”
楚朝颐还真的来了,居然真的为了一把匕首,如此大动干戈……
傅廿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就被身边的人拽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大家都跪着,只有他一个人像个二愣子一样,敢大胆站在穿龙袍男人的面前。
傅廿赶忙试图跪下。
未曾料想,新的义肢不是那么合身,手肢还好,腿肢猛然屈膝这种动作还是有点勉强。
一时间非但没能跪下,还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看着忍冬不争气干着急的神色,傅廿撑着地,小声道,“义肢,关节卡住了,衣服夹在里面……”
御前失礼的罪过,比赏斩首也轻不到哪儿去,可越是着急,义肢里卡着的布料越是拽不出来。
傅廿见忍冬想上手帮忙,刚想阻止,突然感觉到身体一轻。
紧接着,脖颈一紧,竟是直接被人提了起来。
“陛下,他的腿是义肢,方才被卡住了,并非有意失礼——”忍冬反应快,赶忙开口。
楚朝颐没等忍冬说完,冷冷打断道,“朕又不是瞎子,看得见。”说完,朝着提着傅廿的侍卫吩咐道,“带进屋。”
傅廿也不敢挣扎,只能僵着身子,任由侍卫被提溜进了一间杂物室。
被放下来的时候,傅廿扶了下墙,才勉强站稳。
刚想跪下,就听见面前的男人冷冷的开口,“免礼。”
傅廿这才敢保持站立的姿势,但依旧猫着腰,不敢站直,“属下失礼……”还没说完,傅廿就感觉到锐利的目光,似乎在嫌他聒噪。
傅廿老老实实闭嘴。
原本天色就接近大黑,院内还有些光线,屋内无灯,更是昏暗。
傅廿虽习惯夜行,但黑灯瞎火的看对方脸色这种功夫还是练不来。
“李公公,当日朕昏睡不醒的时候,侍卫连念,曾被皇叔安排进过承元殿,对吗?”
“千真万确,奴才来时查过记录簿。”
傅廿感觉到面前人语气不善,心里更沉了几分。
果然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还好刚才把烫手山芋推出去的及时。
“坐。”只见楚朝颐板着脸,指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傅廿停顿了一下,确定指令是对他发的,这次后退到桌子边,用手撑了一下,坐了上去。
桌子高,这么一坐,顿时比楚朝颐还高了不少。
他只能尽可能的低着头弯着腰,不知道面前这只老狐狸打的什么心思。
正看着地面,傅廿突然感觉到右臂的义肢不有分手被抓了起来。
紧接着,面前的男人三下两下扯开了袖子上的束腕。
“若是要搜身让奴才来就行——”
“不必。”
听到这句漠然的“不必”,傅廿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到一只大手,顺着袖口,直接摸了进来。
周围的环境昏暗无光,傅廿不敢抬头,但那只手……一寸寸摸上他的断肢,触感却是无比清晰。
“属,属下未曾见过,通告上的圣物。”感觉到那只手已经钻过了袖子,快要摸到胸膛的皮肤,傅廿只得弓着身,阻止那只手继续的行为。咬着牙,低声开口道,“更未有过私藏之心……”
“是否私藏,不由你一张嘴说的算。坐直。”穿龙袍的男人命令的语气依旧很冷,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傅廿只好坐直。
这只手的触感清晰又熟悉,无论是薄茧,温度,还是触感。哪怕知道不过是例行搜查,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关联起了往事。
傅廿只能尽可能屏住呼吸,不去感受,左手攥着拳头,心里默念着:是狗在摸我,面前的是狗,是狗……
幸好,搜查到腰部的时候,那只手适时的离开,没有再往下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