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回,华鸢甚至不知道萧太子对她的心意,在她的印象中,萧太子只是个先栽下马,后又跳下河,又送了她一条不能吃的胖头鱼的傻乎乎的太子殿下。
她以为她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和无数个受宠又好命的大家闺秀一样,在家父兄宠,出嫁夫婿宠,荣华富贵又平淡乏味的过完这一辈子。
她不知道,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往往只有一线之遥——
玉门关一役,她的祖父,她的父亲,她的叔伯,她的兄弟,她的侄子,她的夫君全部丧命,她浑浑噩噩的坐在家中,觉得自己其实也死了。
他们都死了,她还活着干什么?
直到那个傻乎乎的太子带着她的至亲的遗骨来到她身边,指着华景对她说,“华鸢,他们都死了,你才更应该好好活着,华国公府还有你,还有景哥儿,你们不能让华国公府百年传承断在你们手中”。
她幡然醒悟,是的,他们都死了,她才更要好好活着,她要好好护着景哥儿长大,将华国公府的百年传承延续下去!
她紧紧将从小就瘦弱多病的景哥儿搂在怀里,在噩耗传来后,第一次哭出声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当时的她和他都不知道那个无助倚在她怀里的小人儿双眼中闪烁的是比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更坚决的决心和仇恨。
大婚当天,那个就从小体弱多病阴沉阴郁,与华国公府中大多健康开朗的儿郎们格格不入的小人儿亲手端给她一碗羹汤,对她说,“姑姑入宫后,当要时时牢记自己姓华,牢记我华国公府满门血仇”。
她郑重的重重点头,根本想不到那碗她嫡亲的侄子,这世上仅存的唯一亲人亲手端来的羹汤会是她终生痛苦的根源。
大婚当天,她循着古老而繁复的礼节,每一步都如踏在刀尖上。
那个在世人口中聪敏阴狠,在她看来却有些傻的曾经的太子爷,如今的九五之尊在揭开她的盖头后,她喃喃说了声对不起,就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进他怀里。
她能感觉到她的小腹处血流如注,滚烫,烫的她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她知道,那是生命的热度,是那个在她毫不知晓的情况下到来的孩子,又在她毫不知晓的情况下永远的离开了她……
她听到他惊怒交加的喊着让太医滚过来,喊着将伺候她的人全部捆起来,喊着她若有个万一,就让所有人陪葬!
“不,不怪他们——”
她听到自己用尽全力却细小若蚊吟的声音,是的,不怪他们,她该怪的是自己,怪自己太不小心,连肚子里多了个小生命都不知道,怪自己太过轻信,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像她死去的至亲般无条件的宠爱她,永远不会伤害她——
“好,好,我不怪他们!只要你没事,只要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