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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朝廷爵位继承法,只能是嫡子继承,当年老国公的世子之位却一直都没能得到朝廷敕封。因为那位庶长子占着年长的优势,在军中混了小二十年,掌握了军权,当时的皇帝觉着棘手,也乐于看到臣子家事不宁,最好是两兄弟鹬蚌相争,他来个渔翁得利,兵不血刃的将英国公的军队收入彀中,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当时的英国公不是不果断的,他将才弱冠之年连世子都还不是的老国公塞入边疆军中,让他从小兵做起,并言明,如果他斗不过哥哥,那就不要再回洛京。要命还是要国公位,自己选吧。最后,老国公当然胜了。他带着朝廷五十万大军大胜北疆蛮族,他的庶长哥哥就像所有的保家卫国的将军一样,英勇战死沙场。归京那一日,他一身戎装骑马在前,身后是一副棺木,里面装着他那位庶长哥哥的被砍成几段拼接而成的尸身,皇帝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到城门迎接,见到这副场景心中不是不怵的。最后,老国公还是没当上世子,因为他的父亲直接退位,并为自己的嫡子请封下一任英国公。与此同时,英国公府中新添了一条家规,嫡既是长,不管嫡子上面有几位庶出的兄长,只要嫡子在一日,他就是毫无疑问的嫡长,庶长俯首做弟弟,要么跪,要么滚蛋。当年的庶长一脉黯然退场。郭代齐的父亲带着他这一脉所有子孙扶棺回到了桐城老家,至此再未回过洛京。也是因为这样蹉跎,老国公年过三十才娶到了现在的国公老夫人,然后生儿育女,将郭氏嫡长一脉传承下来。所以,郭氏嫡长这一脉的子孙年龄普遍偏小,到了郭继业这里,按照族规,他还是继字辈的嫡长,但排行却到了十九,更是早早就当上叔爷爷了。“小爷爷,小爷爷,代齐叔祖已经进邬堡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少年轻巧的从匹马上跳下来,咋咋呼呼的跟郭继业汇报。郭继云忙将郭承明拉到自己身边站好,夸道:“好孙儿,你这消息报的太及时了。”郭承明一肘子捣在他胃部,翻白眼道:“您老正经些吧,人小爷爷也没跟你似的成日拿着辈分占我便宜。”郭继云不干了:“那是他不好意思,等他明白这当人爷爷的好处了”郭继橹从后脑勺给了他一下,提醒道:“别胡咧咧了,人来了。”郭继业深吸一口气,带着人走下台阶,疾步上前去迎车马旌旗扈从一样不少的来人。他是迎上去了,但却没说话,也没行礼。车里的人不露面,谁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人是鬼?车旁一个青年倨傲问道:“来着何人”话都未说完,郭继橹抱臂冷喝:“吓了你的狗眼,三天没见,就不认得你哥了?”青年脸皮子抽动了一下,对郭继橹这个莽汉打心眼里犯怵。郭继云是个活泼性子,他绕过郭继业在马车门口探头探脑,又是挥手又是吆喝道:“叔祖?代齐叔祖?您老不会在车里睡着了吧?还是没人?”拉车的马被他扰的打了个喷嚏,他又去看马,嘴里喋喋不休:“嘿,这马俊的嘞,就是不知道脾气怎么样,让我来试试”车门打开,一个老人敲了敲拐杖,严厉喝道:“八哥儿,你要对老夫的马做什么?”正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针要扎马屁股的郭继云不乐意了:“我说代齐叔祖,您要么叫咱排行老八、小八都行,要么叫咱的名字云哥儿,八哥儿是个什么名字?您老说,您是不是埋汰我呢?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噗噗噗哈”郭继云抽空瞪了眼人群中“噗噗噗”笑个不停地族人们,还顺脚踢了一下笑的尤其大声的郭承明,伸手扶住从车里出来的郭代齐,嘴上还在叭叭叭:“叔祖啊,您给个准话吧,以后您要是再八哥儿八哥儿叫咱”“意欲何为?”郭继业露出一个坏笑,一脚将踩凳踢飞,抱臂哈哈哈哈大笑道:“您若是不答应,孙儿今天就不让您下车了哈哈哈哈哈哈”郭代齐:冷不防被凳子给砸了脚的郭守瑞:“老八,你是不是找死啊你个瘪犊子”郭继云被骂了,立马抱住郭代齐的腿嚷嚷道:“叔祖,叔祖,大伯他骂我,真是个老不修,他居然骂您的孙子,老不修,生儿子没□□,老不修,生儿子没□□,老不修”被抱着腿骂自己亲儿子的郭代齐一看就是个心脑血管非常强壮的老头,被郭继云拐着弯骂自己家孙子“没□□”都没上头,还声若洪钟的开口震慑场面:“够了!!”一时间场面寂静了下来。郭代齐满意的点点头,他说话还是管用的。“继云,你去将踩凳拿过来。”郭继云抱臂冷笑道:“您儿子孙子一大把,就没个伺候您的人?真是,不肖子孙啊!”他眼睛斜视着跟在马车周围的那群“不肖子孙”,腿脚点在马车轮子上一蹬一蹬的,就差嘴里叼根草了,十分的街溜子做派。自认血统高贵的不肖子孙们明显拿不住这个不要脸的,一个少年脸涨的通红,弯腰就要捡起踩凳,郭代齐制止了他:“好孩子,你放着,自有人去拿。”眼睛却是盯着一直站在一边看好戏的郭继业。说不准就是要郭继业给他安踩凳伺候他下车的意思。郭继业对他露出一个陌生人见到陌生人的客气微笑,不出手,不出言,好像这老头压根跟他没什么关系。的确没关系啊,还没人给他们做介绍呢,他知道这老头谁啊?一时间场面就这样僵住了。郭代齐也没想到,他一来,还没下车呢,就在这将军府门口,被下了一个下马威。郭代齐站在车辕上,看着不远处的将军府,一时间心绪翻涌,百感交集。将军府,将军府
这是他的祖父亲
', ' ')('手督建的将军府,他的子孙后代却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的,即便当年父亲带着他们兄弟姊妹来到祖地,也只能住在郭氏东堡,而不是这座象征郭氏权柄的将军府里。这是父亲一辈子的心结,也是他的。“前面怎么了?怎么堵住了”“不知道啊”“瞧着都是郭氏族人,是出什么事了吗”有人来报:“十九郎,张氏公子到了。”郭继业:“是张氏哪位公子?”来人:“是张郡守的三公子,张叔景。”说罢就递上请帖。郭继业打开一看,果然是他亲手书写给张氏的请帖。张氏也很给郭氏面子,来的是随着张郡守赴任名声在外的张氏三公子,张叔景。他合上请帖,对郭继橹和郭继方道:“两位哥哥,贵客已至”郭继橹挥手道:“听说这位三公子是个雅洁名士,让你七哥陪你去,这里交给我。”郭继方也摩拳擦掌笑道:“久闻张叔景书画一绝,今日定要好好讨教一番。”郭继业道:“那你们一定能谈得来”说话间,竟是略过张代齐这些人,朝后去迎接贵客去了。也不算直接略过吧,临走前郭继业还是送了郭代齐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的,这也实在是不能怪他,贵客到了,总不能没有人去迎接吧?郭代齐瞬间黑了脸。郭承明遥遥跟郭继云喊了一句:“我也去瞧瞧,代齐叔祖交给你了。”郭继云不干了,跳脚道:“唉唉唉你们怎么都去,不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名士”说罢抬脚就想跑,被郭继橹拎住后领子给拽回来。郭继橹将郭继云拽到郭代齐跟前,嗡嗡道:“老八,快给代齐叔祖道歉。”郭继云很委屈:“凭什么是我道歉,那谁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骂我你怎么说?我是瘪犊子,你是什么?你是瘪犊子老三吗?”气的郭继橹给了他一脚,要他闭嘴。郭继云闭嘴了。郭继橹对郭代齐道:“代齐叔祖,您是看着继云长大的,他就这大大咧咧的破脾气,要是不跟您亲近,他也不会跟您这样什么话都说,不过,守瑞大伯开口闭口的就骂人也是不对的,咱们都是一个姓的族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开口就骂人是瞧不上咱们兄弟吗?”郭守瑞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这样点名道姓的被郭继橹说到脸上,脸面十分挂不住,黑着脸就又要骂人:“三娃子你个”郭继橹就当他放屁,继续轰隆隆的高声道:“代齐叔祖,今日可是大日子,有什么事咱们关起门来再说,要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可就不好了,煞的是咱们整个郭氏的脸面,您老说是不是?”“代齐叔祖,您为着郭氏,先下车腾地方吧。”说罢就半跪在郭代齐的脚下,请郭代齐踩着他的腿下车。郭继云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跟个恶狼盯住饱腹的猎物一般盯着郭守瑞。其他还在场的族人也都静静的看着郭代齐这一房,不声不响的让人难以捉摸。不仅郭守瑞被看的心下发毛,就连郭代齐都心下一凛。族人之间,讲究抱团守势,想要做一族之人的族长,并不需要这个人有多大的本事,但一定要有威望。一定要服人。他要是真的踩着郭继橹下车,说不定这些族人的心就要跟他这一房生分了。人心一旦离了,再想弥合可就难了。郭继橹、郭继方、郭继云好好好,看来,他们这是有了新主了。郭代齐:“老大,将踩凳拿过来。”郭守瑞咬着牙将那个摔倒的踩凳捡起来,走到郭继橹面前,努力挑动肥硕的脸皮,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道:“老三,你先让让,让你叔祖先下车来。”郭继橹朗笑一声,飒然起身,拍拍衣摆上沾着的泥土,拱手对郭代齐和郭守瑞道:“这就对了嘛,族人齐心,其利断金,只要咱们郭氏心都拧成一股绳,什么样的沟坎过不去,你们说是不是?”“是!”“说得好!”“老三能耐,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哟——郭老三你什么时候娶媳妇,咱们份子钱都快长毛了”“哈哈哈哈哈”族人们都哄笑起来。郭继橹也哈哈哈大笑道:“快了,快了,份子钱你尽管给咱存着,一分都不能少哈”“哟,你们这里挺热闹啊?”郭继业笑道:“让世叔见笑了,这些都是我的族人,聚在一起难免混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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