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嬷从怀中拿出两封信,鸢尾拿了递给朱赢。
“我此去最多四个月,四个月后我若还不回来,拜托公主将此信交予三七。”尚嬷道。
朱赢拿过信,赫见一封是给三七的,另外一封是给自己的,她眉头微微一簇。
尚嬷笑了笑,道:“上了年纪的人不比年轻人,许多事情虽不一定会发生,总是提前安排了的好。公主不必为我操心。”
朱赢按下那封信,定定地看着尚嬷,问:“您一定要去,是吗?”
尚嬷显然早已做下决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朱赢闭了闭眼,道:“好吧。”
尚嬷临走,突然又对朱赢道:“公主,郑嬷年事已高,一个人管理小厨房怕是力有不逮,您还是再派一人给她打打下手为好。”
朱赢心弦一拨,问:“尚嬷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尚嬷道:“我觉得陈皮不错。”
朱赢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尚嬷似乎还是不放心,看着朱赢道:“公主,您,万千保重。”
朱赢红着眼眶点了点头,道:“您路上当心,早些回来。”话虽这样说,却知今日一别,今生许是都不会再见了。
尚嬷走后,朱赢再无睡意,鸢尾是心思细腻之人,见朱赢如此,也不多话,只在一旁默默陪着。
恰凌霄裙摆带风地进来,大大咧咧道:“公主,绢花都分完了,下面那帮小丫头片子高兴坏了。”
朱赢有些忧郁的思绪被她惊飞,当即道:“凌霄,去叫穆小峰过来一趟。”
凌霄刚要走,朱赢忽然又道:“等一下。”凌霄转身,不解地看着朱赢,问:“公主,到底要不要去叫?”
朱赢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罢了。”
尚嬷此举,无疑想与琅琊王府,与她朱赢撇清关系,既如此,她何必因为自己的一点不忍,强人所难呢?
再者,穆小峰等人虽听她指挥,可毕竟是李延龄的人,她有资格因为一己私心让他们去大旻冒险吗?她没有。
所以,只能罢了。
转眼便又过了数天,这日下午申正时分,鸢尾来报,说那位姓许的女子已按着朱赢的设计做好了一部分绢花,想拿过来给朱赢看看合不合格,正在后门外等着。
“叫冰糖去带她进来吧。”朱赢坐在书桌前,一边画画一边心不在焉道。
鸢尾答应着,刚要出门,朱赢猛然抬起头来,道:“等等。”
鸢尾回身。
“你叫穆小峰派个人,悄悄跟着。”朱赢道。
鸢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多问。
见她出去了,朱赢自案侧一叠文稿中找出尚嬷留给她的那封信,找到了那句话“任何人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你面前,如果她出现在你面前,那定然是有原因的。有因就会有果,善果还是恶果,若是一眼不能分辨,唯有小心为上。”
尚嬷将她大半辈子浸淫后宫的经验,都浓缩在这薄薄几张纸上,留给了她。
这几张纸,仿佛一双引路的手,帮朱赢推开了那扇名为“宅斗”的大门。至少她明白了不管与谁斗,不管怎样斗,万变不离其宗,核心永远是“利益”二字。你如今所得,妨碍了哪些人的利益,那些人便是你的敌人,没有例外。
而如今的琅琊王府,最值得争斗的无非“世子位”三个字,李延龄虽是王世子,可这是大旻皇帝封的,且不论缅州文武官员服不服,连琅琊王本人,心中怕也是不愿的。隐忍不发,不过是还不想与大旻翻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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