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们噗通跪地,齐呼冤枉。
其实只要这些门子们统一改口,说看到那位姑娘出府了,那么许琳琅的失踪与琅琊王府就扯不上干系了。可一来这些门子委实没看到许琳琅出府,二来人多心不齐,公堂之上也难商量着统一口径,三来门子是肥差,下人进出外人通报引荐什么的都是有油水可拿的,故而能当门子的一般都不傻,明白那姑娘进去了没出来,今天一大早便有人公然来告,其中一定有事,故而不敢轻易改口。
虞霖洲见状,祭出青天大老爷的经典口白:“看来不动刑,是撬不开你们的嘴了。来人呐,上拶刑!”
门子们大惊失色,求饶不迭,更有那大胆直言道:“大人,世子妃的侍女是人,奴才们也是人,都是两只眼一张嘴,凭什么大人信她们不信我们?”
虞霖洲正色道:“本官谁也不信,先给你们上刑,若你们所言是真,定不会因为区区刑罚就胡乱改口。待给你们上完了刑,再给她们上刑,本官就不信问不出真相!”
话虽这样说,虞霖洲心中却想着,最好门子们受不住刑罚改口说那姑娘出府了,或者他们一时偷懒,没有时时看牢后门,如此,他便可以那许姓姑娘不在琅琊王府为由,先将这层利害关系撇干净,再派人到城里意思意思地寻找一番,管他找得到找不到,此案不了了之。
若是门子们受得住刑罚死也不改口,再给世子妃的侍女上刑,也显得公平公允,没有刻意欺负崇善院的人。
一边是偷奸耍滑的门子,一边是娇弱文静的侍女,他就不信一套拶刑下来,会没人改口。
眼看衙役们拿着冰冷暗沉的刑具出来,门子们吓得脸都白了,其中一个门子似乎吓得都快尿了,撕扯着嗓子唯恐来不及一般地大喊道:“大人,大人,奴才有话要说!”
鸢尾抬眸看了那门子一眼,记住了他的脸。
虞霖洲眉峰一松,手一抬,示意衙役且慢动刑,看着那门子道:“什么话,你且说来。”
那门子抖抖索索道:“昨天,奴才们确实见那女子进府,没见她出府。可,昨天发生的怪事也不只这一件。半夜时分,崇善院的两名侍卫突然抬着一只半人高的大箱子要出府,当时正好是奴才当值,所以记得很清楚。”
“半人高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虞霖洲问。
“他们说是院里雕废的木头娃娃,本来出府的器物都是要仔细检查的,因为、因为顾忌世子爷的身份,奴才就打开箱子看了一眼,没到下面去掏。表面看来装的确是木头娃娃,不过……”说到此处,那门子犹豫起来。
“不过什么?”虞霖洲追问。
那门子似乎横了横心,咬牙道:“奴才好像闻到箱子里有股子血腥气。”
虞霖洲神色一正,问:“那么晚了他们抬箱子出府,你就没多问几句?”
门子苦着脸道:“奴才就问了一句,说‘这么晚了两位大哥这是要去哪儿?’那两个侍卫很不耐烦地说要把这箱子雕废的木头运到仙客来去,明天和刨花一起运出城去烧掉。”
虞霖洲闻言,目光在鸢尾和简书两个侍女身上扫过,见两个侍女仍是低眉顺目无动于衷,心中有些猜测,却又有些拿不准。
思虑片刻,他喝道:“此事与许姓女子失踪一事有何关联?休要再拖延时间,来人,先给他上刑!”
衙役们应声,拿着铁制的刑具往那门子手指上套,门子吓疯了,大叫:“说不定许姓女子叫人害了,就藏在那箱子里给运出去了也未可知!”
“住手!”虞霖洲喝止衙役,眯眼看着门子道:“空口白牙,你有何凭证?”
门子涕泗横流,道:“奴才没有凭证,奴才不过觉着奇怪,运个雕坏的木头娃娃为什么偏要那么晚运,箱子里又哪来的血腥气?那女子明明没出府,为什么有人却偏说她出府了。大人,奴才们委实冤枉啊!”
门子的话让虞霖洲忽然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内心不由一凛。
他琢磨片刻,目光投向鸢尾与简书,问:“对此,你们有何话说?”
鸢尾静静道:“我们奶奶做事不喜拖延,总告诫我们今日事今日毕,院里下人深受其影响,便是再晚,该今日做完之事,也绝不拖到明天去。那箱子雕废的木头娃娃奴婢是知道的,至于门子所言的血腥气,不过是他个人臆断,奴婢不认可。”
就在这时,门外忽跑来一个衙役,说有人捡到一只带血的绣鞋,不知是否与本案有涉?
虞霖洲命衙役将那人带上来。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留一缕斯文儒雅的长须,看着像个文人。
“堂下何人?”虞霖洲问。
“草民方成英,新城人氏。”男子答。
“上堂何事?”
方成英道:“草民家住吉祥巷,一早听到鸣冤鼓响,去茶馆用早点时又听人议论说有个老妈妈的女儿进了琅琊王府便失了踪迹,老妈妈在王府门前索人不得,故而击鼓鸣冤,甚是可怜。草民在户部严大人府上任西席,因严大人府邸距草民家不远,平日草民总是步行去严府。今日行经仙客来后墙外,偶见墙角落着一只沾满血迹的绣鞋。草民联想起老妈妈失踪之女儿,不敢隐瞒,故来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