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说似乎?到底有没有怀疑过?”
“不曾。”
“既如此,我以赤子之心待夫君,夫君何以不能以赤子之心待我?”朱赢霍然回身看着李延龄,一双大眼焰色盈然,竟是怒了。
李延龄被她那样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颤,竟是无言以对。
“夫君你莫非自己也觉着自己不配我待你好?你自卑么?”朱赢一针见血。
“你胡说什么?”李延龄怫然不悦,背过身去。
“因为从小父亲不疼母亲不爱,所以自己也怀疑自己,觉得是自己不如兄弟,所以才致如此?你不愿承认,事实却似乎一再印证你的怀疑。久而久之,这种怀疑便成了一种不自信,一种自我否定,不论你表面有多强硬决绝,你心中,始终住着那个不自信,觉得自己不够好的李延龄。与我成亲后,一开始我的羸弱与无助让你觉得不管在别人面前如何,至少在我面前你是强势的,所以你愿意保护我对我好,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优越感是切实存在的。可随着我渐渐在王府站稳脚后,你突然发现原来我并不如你想象中那般羸弱,相反的,我还有些小聪明和小野心,甚至于面对旁人时,我都是十分强势的。于是你又开始自我怀疑了,怀疑若是这样发展下去,我和你的夫妻关系会变成何等模样?我会不会变成挑剔你的另一双眼,嘲笑你的另一张嘴?”
诛心的词句随着朱赢清脆的声音珠玉一般往外蹦,李延龄浑身紧绷,双拳握得咯咯直响,却始终没有回身面对朱赢。
“今天我就明确地告诉你我到底是怎样看待我们的夫妻关系的!”朱赢一把扯过李延龄,死死看着他的眼道:“你是什么样的,我会努力成为与你相匹配的。即便你李延龄是一条不会咬人的狗,我也会成为一条会咬人的母狗,而不是靠你血肉供养的一只虱子!你明白了么?!”说完,朱赢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转身出门而去。
去书房生了一会儿闷气,朱赢又觉着自己有点好笑,又不是真正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怎么就受不了男人的几句质疑呢?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有一意孤行的,便有患得患失的,有坚贞不移的,便有朝秦暮楚的。相较于旁的男人,李延龄的性格已算不错的了。
也许,是自己也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吧,所以受不得一丝质疑忍不得一丝委屈。说到底,自己从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小心谨慎,到如今敢当面顶撞寸步不让,还不是吃准了这男人也喜欢她,不舍得对她怎样么?长此以往,只怕迟早要踩男人头上去。
唉,男人什么的果然最麻烦了,相较之下,倒还是生意好打理些。朱赢在书房画了一个时辰的设计图,觉着心里彻底平静了,才回到和光居。
丫头们都守在抱厦里,问之才知是李延龄睡了。
朱赢进了房,轻手轻脚撩开床帐一看,却见男人抱着她的熊猫,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脸埋得低低的,倒似受了委屈无人哄的孩子一般。
她忍着笑,洗漱过后从床尾爬上床,钻进被窝。
男人一动不动,似是真的睡着了。
朱赢想把熊猫抢过来自己抱着,想了想,还是决定让给他算了。翻个身正想睡,一只胳膊伸过来,一把就将她搂了过去,与此同时,可怜的熊猫又被扔出了被外。
朱赢挣了两下,男人抱得愈发紧了。
“喂,我居心叵测,肚子里还藏着把剑呢,抱这么紧小心待会儿戳着你。”朱赢道。
男人在后面闷闷地笑了起来,道:“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朱赢抓起他抱着她的手,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李延龄:“嘶——!真会咬人呀!”
朱赢咬着不放,李延龄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了身下。
“起开!”朱赢抬腿踢他。
李延龄大腿一压,朱赢呼痛,男人慌忙放开,抱着朱赢往旁边一滚,让朱赢趴在他胸上。
“一会儿翻脸一会儿笑,你做戏呢。”朱赢绷着脸捶他的胸。
“我错了。”李延龄抓住她细细的手腕,轻声道。
“错哪儿了?”
“不该逼得你说出你是母狗的话!”
朱赢:“……”下死手捶他,却被他抓着腕子不放,朱赢挣扎半晌,气喘吁吁地控诉:“就会仗着力气大欺负我!”
李延龄叹气,道:“眼下看来,以后怕也只能在床上欺负欺负你了,你总得让我有个地方以振夫纲吧?”
朱赢下颌抵在他胸口,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他,问:“不生气了?”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