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龄挖开一户低矮房屋门前的积雪,打开门冲进屋里,发现屋里一家三口男的已经死了,妇人和孩子裹着层层棉被缩在床角,倒还有一口气。
他立刻指挥跟进来的士兵将那妇人用棉被包着抬去南山坳的避难帐篷,自己解下貂皮大氅包住那孩子就往外走。
将孩子交给前来接应的士兵后,李延龄正准备去下一户,忽觉有人拿着大棉衣往他身上裹。
“不用。”他一边步履匆匆一边头也不回地挡了一下。
那人不依不饶又裹上来。
“我说你老裹我做什么?去救人呐!”灾情严重,这一路过来见了不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李延龄心情既沉重又焦躁,火气难免就大了点。
结果一推之下那人噔噔地倒退几步,一时控制不住平衡倒进了沟壑旁的深雪里。天太冷本来穿得就厚,这么仰面一倒倒似乌龟翻了盖一般,左右扑腾着就是起不来。
李延龄看着好笑,过去抓着他手腕将他拽起来,这才发现这少年身量矮小体格单薄,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霜花,小脸冻得通红,还有些皴裂,看着不似骁骑营的士兵。
“你什么人?”李延龄看了眼他手里的大棉衣,认出这是避难帐篷里的东西。
“我是这儿村民的亲戚,刚来不久,冻得不厉害,想跟着你们一起救人。”那少年人长得清秀,嗓子却嘶哑得厉害。
李延龄欣慰,笑着捶他肩膀一拳:“好样的,来吧。”
少年人不禁力,被他这一捶又倒退两步。
李延龄却是转身大步走开了,那少年忙跟了上去。
直到把整个村落都翻了一遍,天也快黑了。
一停下来这鬼天气就能把人给冻僵,李延龄正想招呼大家回南山坳的避难帐篷,有士兵过来报告:“将军,村民说村西头河对岸还有一户人家。”
李延龄愣了一下,举目向西边看去。除了稀稀拉拉的树木就是白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将军,那户人家紧挨着山坡,估计早就被雪埋了,就算现在挖通道过去,到那儿也是晚上了,未必能找得着啊。”李延龄的副将潘岩道。
李延龄心中也知道,将士们累了一天,午饭也是随便啃点干粮对付,早已疲累不堪了。可……万一那户人家里还有活的呢?
在这样的天气面前,人的生命渺如烟尘,一阵北风过来就能刮走不少。对于那些受困的百姓而言,每一个呼吸之间都是生与死的界限。
“是户什么样的人家?”李延龄问。
“一个寡妇带三个孩子。”潘岩道。
“挖。”李延龄拿起铲子。
身后的将士们苦着脸,但李延龄已经决定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咬咬牙重新开工。
“将军,若是只有一户人家的话,也不必劳师动众地挖雪道了吧。”那一直跟着李延龄的少年忽然道。
李延龄回身看他,问:“你什么意思?”
“我听老人说雪深的话,放大块的木板在雪面上,人站在上面走不会陷下去。若是这样的话,何不就近找几个床板来试试,如果确实如此,岂不省时省力?”少年看着周围齐肩高的深雪建议道。
李延龄觉得可行,当即派人去找床板,不多时便拿了四五块过来,往雪面上一铺,几个大老爷们站上去,居然只下陷了几寸。
李延龄大喜,将士们也很满意,一个个拍着少年的肩膀夸奖他脑子灵活。
就这样一块木板接一块木板腾挪着到了村民所指之处,果然发现一座被雪埋得只剩房顶的房子。
房顶上都是雪,那烟囱却是干净的,李延龄估计至少今早还有人在屋里烧过饭食,否则的话烟囱早该被昨夜那场雪给覆盖了。
想到这里心情不由急迫几分,几人在门前乱挖一番,打开门进去,发现寡妇和三个孩子都活得好好的,虽看着有些吓到了,但身体无恙。
原是这寡妇因为没有男人,孩子又多,平时就有个存粮存柴的习惯,总要家里堆得满满的心里才踏实,不想就这么一个小习惯,救了娘仨的命。
救了这一家子之后,李延龄便带人回到了南山坳的避难帐篷,他的另一名副将杨英过来道:“将军,御寒衣物,粮草和药材都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