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妃怔了半晌,耳边传来文静姝压抑不住的低泣声,她才回过神来,刚想去劝慰,文静姝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李延龄回到和光居时,朱赢正在房里和三七杨淳他们讲面料知识,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杨淳这小姑娘,简直听得两眼放光。
李延龄进门时只听得三七一句:“公主,您说奴才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怎么听您说这些,奴才感觉自己是山沟沟里出来的一样?公主您到底从哪里看到有这些样子的布,别是做梦吧?”
朱赢抬头见李延龄进来,便笑道:“说不得还真是梦里见过的。”
众人见李延龄来了,忙起身行礼。李延龄此刻才有时间询问两个孩子的生活情况,见两个孩子俱都说好,杨淳比初来那会儿白胖了些,杨滨则是高壮了些,他心下满意,吩咐两个孩子在王府多玩几日。
众人出去后,朱赢正要伺候李延龄上床午睡,李延龄按住她的手,抱着她同在床沿上坐下。
“不睡了么?”朱赢问。
“不睡了。”李延龄答。
“怎不问母亲因何叫我去敦睦院?”李延龄问。
“你想说自会说,不想说,我便不问。”朱赢答。
李延龄低眸看她,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你说,傅攸宁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朱赢:“……”
“怎么突然想起问起这个?”朱赢不解。
“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奇,到底要怎样的喜欢,才能让一个臣子有勇气去求娶公主。”李延龄有些失神道。
朱赢直觉这个话题有些危险,刚想开口为自己澄清几句,男人忽然捏着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说你未曾见过他,若是有一天你见到他,发现他比我好,你会否觉着命运对你不公?”
☆、第56章 离间计
这样的问题,若是正面回答,无论答案怎样都有敷衍之嫌,因为朱赢真的没见过这个傅攸宁,是以她不答反问:“夫君,你我成亲也有大半年了,你可知朱赢心中最向往的生活是怎样的?”
李延龄认真想了想,道:“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朱赢笑着握住男人的手,道:“知我者,夫君也。那位傅公子,我虽未见过他,但那样世代簪花之门,钟鸣鼎食之家,不用想也知定然家风严谨门规森严,女子只要一进门,就被种种规矩五花大绑,便如那悬丝傀儡一般,夫家叫你怎么做,你便只能怎么做,稍有行差踏错,便是千夫所指。那样的生活,只怕朱赢过不了几年便会抑郁而死了。而琅琊王府则不然,虽然王府也有府规,但只要不公然抛头露面作奸犯科,府里女眷的行动自由还是很大的,与大旻那些纯粹为了彰显男人地位与权威的无稽条规不能同日而语。最关键的是,”朱赢停了停,侧过脸看着李延龄,笑得俏皮:“以我朱赢的性格,怎么可能承认别人的夫君比我自家夫君好?我朱赢的夫君肯定天下第一的嘛!”
李延龄自然知道她在避重就轻地卖乖,却仍是忍不住被她逗笑,正想伸手去捏她鼻头斥她狡猾,朱赢却又忽然收敛了笑意,将头靠在他胸前道:“世上之人千千万,谁也不能说自己天下第一。但是夫君,你会是我朱赢眼中的天下第一,不论旁人如何,我永远不会后悔遇见你,嫁给你。”
李延龄觉着他夫人这张嘴能御万敌,降他一个李延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真是心甘如饴啊。
正月十五是元宵,崇善院煮了满满两大锅的元宵,有芝麻馅花生馅菜馅肉馅猪油馅,满园仆从对猪油馅元宵避之唯恐不及。
朱赢盛了十个去房里给李延龄,结果不到一刻钟,世子爷下令再给他来十个。
满院的仆从们震惊了:不想世子爷口味如此奇特!
直到有个仆役误打误撞舀了一颗猪油馅元宵在碗里,咬开一看,里面的猪板油晶莹剔透香甜无比,让人恨不能把舌头都吞进去。
众人一窝蜂地涌向厨房去要猪油馅元宵,结果被告知:已经被世子爷全包了。
众人哀叹之余,皆言公主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力。其实哪有那么神奇,不过猪板油用糖腌了两个月罢了。下人们多出生于贫苦之家,糖对于他们来说是稀罕物事,哪舍得大罐大罐地用来腌猪板油?故而不知猪板油还有这种吃法罢了。
元宵过后李延龄去了军营,朱赢接回了尚嬷,开始新年新计划。
几天后,尚嬷过来找朱赢,问:“公主,风荷居那女子到底是何人?”
朱赢一边画图一边答:“不是与你说了么,是三爷的义妹。”
“仅是如此?”尚嬷问。
“是啊。”朱赢抬头,不解:“怎么了?”
尚嬷:“她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