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最是磨人,秦游不习惯坐轿子,骑在马上和死狗似的晒的大喘气。
秦游是准备前往郊外,寻思去看看已经竣工的寒山书院,谁成想这天气说变就变,就吃个午饭的功夫,太阳出了头晒的满头冒汗。
凤七将水囊抛给了秦游说道:“三少爷,要不小的去给您寻个斗笠遮遮,日头这么烈,我看您有点晒脸啊。”
秦游凝望着凤七足足半晌,发现这小子的确是满脸关心不像是装出来的后,这才将骂人的话咽回去。
除了凤七外,杜子美和贺季真也骑在马上跟在后面。
二人刚刚被秦游从屋子里叫了出来,说是带他俩去看看以后的工作场所,二人不明所以,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回头瞅了眼两个倒霉催的穷书生,秦游颇为意外。
要知道这年头书生是不骑马的,要么坐轿,要么步行,要是骑了马会被认为是有辱斯文,大致意思就是只有屌丝和low逼才会骑马。
秦游一直无法理解古人的思维,尤其是读书人的思维,不是执拗,而是偏执,或者说是神经病。
凡事都应该以快捷便利为主,很多条条框框完全就是自己找罪受,尤其是面子这种东西,秦游认为是最无用的东西。
其实君子六艺中非但包括起码,还包括打架斗殴,按道理来讲读书人是要掌握这六艺的,也就是礼、乐、射、御、书、数六艺。
只不过这六艺延续到了今天,所谓的读书人们就将适合他们的发扬光大了,并且标榜着自己,不适合自己的,就变成了有辱斯文。
就如同射、御、数三道,射是射箭,御是骑马,读书人认为这是粗人匹夫的把式,谁要是学了,那和军中的厮杀汉有何区别。
最后一个数还好一些,不过擅长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因为数之一道包括了八卦中的数、理、象,极为复杂,一般人根本玩不转。
而懂“数”的人,大多也在军中服役,算算粮草研究研究天气之类的。
当然,只会死读书的读书人不会承认自己整不明白这个“数”艺,所以整日说这玩意是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不屑去学。
所以君子六艺中,大部分的读书人只掌握了其中三艺,尤其是骑射二道,谁沾谁丢人。
“没看出来啊。”秦游乐呵呵的说道:“后面那俩傻小子还会骑马呢。”
提起这事,凤七回头瞅了眼一天天和没睡醒似的贺季真,搓了搓牙花子说道:“这几日来小的问过府里的兄弟,那个叫杜子美的倒是整日在屋里写写画画,探听了一番后,才得知这小子出身贫苦,家中的老爹老娘都在土里抛食。”
秦游微微嗯了一声,就是凤七不说他也看出来了,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谁能晒那么黑,还满手都是茧子。
俩倒霉催远远骑着马跟在后面,也听不清秦游和凤七说着什么。
凤七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杜子美倒是平常,可那贺季真,小的就看不出深浅了。”
秦游哑然失笑:“一个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有什么深浅,不用太多心。”
“不是小的和您说大话,见了旁人,这是长是短,是深是浅,小的一眼就能看个真真亮亮。”
秦游面色莫名:“你是不是跟我在这开车呢?”
“开车是何意?”
“没事,你继续说。”
凤七觉得自己作为贴身侍卫,是有责任让秦游知道这人心险恶的,所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世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您那么纯良,有的人瞧着面善,可背地里指不定干过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
秦游乐了:“至于吗,听你那意思,贺季真手里还有人命?”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这小子古怪的紧。”凤七思考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三少爷你瞧那小子,整日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那模样小的在军中见过不少,您可得小心着。”
“在军中见过是什么意思,你是所这小子以前是当兵的。”
“倒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说以前在军中时,好多在沙场上舔了太多刀把子血的杀才就是这般模样,您看着是个大活人的蹦跶着,实际上三魂六魄早就没了,整日都是这般模样,小的也说不上来,就是看着古怪。”
秦游不由回头望了眼骑在马上哈欠连连的贺季真,微微皱起了眉头。
凤七说的话他大致心里明白了,通俗点来说就是心里受过创伤,或者说是生无可恋,活的和个行尸走肉似的。
经过凤七这么一提,秦游也回忆了起来。
两个多月前找到贺季真的时候,这家伙正在客栈里喝酒,一个菜都没有,满身酒气,就是干喝,可要说彻底喝多了吧,也不像,能走路,能骑马,可要说没喝多吧,他傻了吧唧的就跟着自己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