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涛一指南宫奢:“当年闵壑县的县令便是南宫奢了。”
秦老大沉声问道::“你一区区县令,为何要大闹刺史府。”
没等南宫奢开口,魏云涛说道:“陛下不急恼怒,他任上共五年,可谓是政绩卓著,下辖之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魏大人莫要说笑了。”上官鄂满面不解:“闵壑县在赣雍道,多山多林,山林中满是土族番部,周围的县府苦不堪言,这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一说,在吏部评的可是极佳,而县府人口也要过万之数,赣雍道,尤是接壤山林的县府,十室九空,因土族之祸大多背井离乡,何来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这一点大家倒是清楚,赣雍道的土族天天造反,百姓们苦不堪言,那里的人口也是最少的,尤其是靠近山林的县府,基本都没什么人。
“上官大人说的不错,可这闵壑县却是例外,非但子民过万,而且足足有三万之数。”
上官鄂一脸狐疑:“岂能如此之多?”
“这就是南宫奢的功劳了。”魏云涛看了眼面如常色的南宫奢,苦笑着说道:“南宫奢上任后散尽家财,招纳了一批民夫整日训练,大约有二百之数,加上当地的衙役近三百人,带着这三百相勇,他每月都要入山一趟,一入便是半个月。”
“入山?”
“不错,专挑土族的小部落袭扰,劫掠一番便打道回府。”
君臣们傻眼了,龚文华一脸懵逼:“他…竟敢入山,还,还打劫土番?”
“不错,南宫奢大修县府城门,若是土番报复,他便依托地势以逸待劳,三番五次后,闵壑县附近山林中的土族部落居然全都逃了。”
龚文华猛然转过头,看向南宫奢不由夸赞了一口:“好胆魄!”
秦老大满面欣赏之色。
他就喜欢这种狼灭,文官怎么的,文官就得这样,下马之乎者也的安天下,上马抄着大刀砍他娘的。
“这还不算完。”魏云涛接着说道:“虽说那些土族跑到其他的山林里,可南宫奢却带着人去其他县府的山林中袭扰土番,最远的时候,都跑到了瓷平县。”
“瓷平县?”上官鄂目瞪口呆:“距离闵壑县可是有数百里之遥!”
“不错,到了其他县府,南宫奢便说是走失了路,不知不觉便出了闵壑县,哪里有土族,他就追到哪里,这任上五年,南宫奢不管治下民生,只是练兵追打山林中的土番,最终逼的土番数个大部族结盟,要去闵壑县与南宫奢一绝死战,还下了战书,谁知南宫奢诓骗这些土番说要以六百人对他们万人,表面上应了战,当夜就去了刺史府索要兵符,说什么都要集结附近的折冲府的兵卒将土番一网打尽,这才是当年刺史弹劾他的缘故。”
说到这里,魏云涛感慨连连:“就是因为南宫奢这穷追猛打,才换来了闵壑县的五年太平,不少县民慕名而去,闵壑县治下人口才有了三万之数。”
上官鄂突然叫道:“他便是那个被赣雍道刺史以及一种文官保举入京的兵县令?”
“不错,那时候多个土番部落归降,赣雍道刺史深怕诸多部落被南宫奢杀尽,见到弹劾不成,只能联合一众文官将他保举入京了。”
秦老大搓了搓牙花子。
望着南宫奢,他突然有种明珠暗投的感觉。
这么猛的一个家伙,怎么就给秦游那小子当门客了呢,这要是去了兵部,再带着兵镇守赣雍道,哪还有什么吐番部族叛乱了,谁不服砍谁就完事了。
“这人我兵部要了。”龚文华哈哈一笑:“魏大人,老臣从您这讨个情,将南宫奢给我们兵部,我龚文华给他个从五品麾羽偏将,如何。”
魏云涛也乐了:“龚大人可知南宫奢三年前入京便是从五品。”
“这是何意,他不是你工部的从六品郎中么?”
魏云涛看向秦老大,这才解释起了来龙去脉。
三年,南宫奢连降了三次,入京前,原本是从六品的县令,到了京中后变成五品。
入京第一年,他连个屁都没放,提前将工部的木料拉到京郊给流民盖房子,那时候流民还没到,京中刚收到奏报,朝廷也没拿出个章程,等流民到的时候,南宫奢把房子都盖好了,因为这事,他变成了从五品。
第二年他长记性了,给工部左丞灌多了,让喝多的左丞写了条子,将给修葺户部衙门的木料调拨给了因为地龙闹灾的白鹭县,户部俩侍郎去工部一顿臭骂,南宫奢又成了六品。
去年还这样,他连声招呼都不打了,直接把接纳流民的房子盖在了吏部侍郎名下的田地上,那侍郎正好是头一年去工部骂的人,最终南宫奢又降了一级,变成了从六品。
接连三年,每年都被贬职,就是因此缘故,大家都将这家伙称之工部糊涂官。
而今年他也没消停,又干这事了,提前雇佣农夫将木料拉来盖房子,要不是碰到了秦游,现在绝对是七品了。
而且魏云涛一直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因为降到七品后,他又可以去穷乡僻壤当县令削土番去了。
魏云涛说完后,君臣们面色极为复杂。
大家可以确定的是,南宫奢绝逼是个狠人,怪不得魏云涛说管不了他呢,这种人,秦老大都不敢说自己能管的了。
秦老大能管的人,大部分都有两个特质,怕丢官儿,怕丢命。
而南宫奢明显不具备这两点,要是怕丢官的话,也不可能越干官越小了,要是怕丢命的话,也不可能带着三百人去山里追着土番一顿削,连削了五年。
秦老大看向了上官鄂,后者喃喃不作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想了半天,着实是说不出来“此人可堪大用”的话。
他倒是想说“此人真他娘的能打”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