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也哭了。
这位最近开始走谐星路线的皇帝陛下,一边啃着烤地瓜,一边掉着豆大的泪珠子。
其他几位侍郎也好不到哪去,上官玉跑回茅草屋里盛了一大盆番薯粥,这些吃惯了珍馐美味的大臣们,你一口我一口。
户部尚书卢通正撅着屁股趴在地里,也不嫌脏,就和捧着宝贝似的,都疯魔了,用袖口擦着满是尘土的番薯,嘴里呢喃着什么。
中州大乱时饿死了不少族人的闻人泰更是夸张,痛哭流涕,把番薯皮都塞在了嘴里,趴着往前走,一颗一颗的数,一颗一颗的比划,看到了长的特别大的番薯,笑的和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傻乐着,看到个头比较小的番薯,凑过脑袋轻轻吹着气,如同呵护婴儿一般,还用水囊里的水浇灌几下。
上官玉傻乐着,搀扶着老父亲,讲解着番薯的习性。
上官玉知道个屁啊,他才来几天,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吹牛b,每天起早爬半夜,如何跟在杜子美身后看阿杜浇灌,每天烈日炎炎,跟在杜子美屁股后面,看阿杜如何除虫,每天…反正每天看杜子美干活。
后来发现没什么可讲的了,就帮着秦游吹牛b,说秦游船都没了,身处敌国境内还不忘了“偷”种粮。
上官鄂一把推开上官玉,弯腰拜倒在了秦老大面前。
“老臣,为世子殿下请功,世子殿下敌国犯险性命可忧,却不忘以命护异国种粮,此功劳,功在千秋,老臣,为书院先生杜子美请功,杜子美先生不辞辛劳,在此荒郊野岭孤守种粮,足足四月未曾下山半步,居于茅草陋室,风吹,日晒,雨淋,忍烈日炙烤,承暴雨侵袭,此举,为国,为民,应记大功。”
田间撅着屁股的闻人泰和卢通也转身站了起来,包括魏云涛和几位侍郎也是如此,齐齐长身拜倒。
“臣等,为世子殿下请功,为书院先生杜子美先生,请功!”
秦老大捧着满手掌的番薯皮,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只是点头,重重的点头。
有两个身影,满面不甘之色,正是王怀德与姜栋二人,虽是和其他大臣一般说着请功,可心里是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姜栋还好一些,垂头闭目,可王怀德,却是面如死灰,大脑早已是一片空白,因为接下来,他将要承受越王府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报复。
齐王,越王,二位世子,任何一人,都能让他王家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秦老大深呼吸了几次,再次看向手中的番薯皮,开了口。
“杜子美。”
“草民在。”
“日后,莫要再自称草民了,你虽年幼,却已是朕眼中的名士大儒。”
秦老大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继续说道:“杜先生,不辱越王府之名,不辱你恩主秦游威名,不辱书院盛名!”
杜子美满面动容之色:“谢陛下赞誉。”
“造化神奇,当真是造化神奇。”秦老大将杜子美扶了起来:“待秦游归京时,朕再赏赐你如何?”
“谢陛下,学生不过是看守种粮罢了,担不起功劳。”
秦老大再次笑了起来。
他就喜欢这种实在人,用起来特别省钱,还实惠,性价比贼高。
杜子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如说辛劳,上官府公子上官玉,极为操劳,虽只来了几日,却记录种粮习性,五日前学生偶染风寒身体欠佳,这五日来,皆是上官玉在田间劳作。”
上官鄂感动的无以复加。
小世子虽然不咋地,可这门生,真是大铁棍子捅青蛙,顶呱呱!
“原来如此。”秦老大微微一笑:“朕还当上官玉…是被掳来囚禁于此的。”
上官鄂老脸通红。
“应赏,都应赏,值守在此的水卒们,也应赏,白千,记下来,回宫从内库拨钱,每人赏赐五百…五十贯!”
白千楞了一下:“五百五十贯?”
“五十贯,你听错了。”
白千神情剧变,陛下,今日竟如此大方!
远处举着火把的大光头们脸上没有任何兴奋之色,甚至有点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