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状若随意地问了一句,画皮妖也没隐瞒:“那时你离开后不久,便有不死城的使者来劝我离开,让我入不死城……”
她的笑容有些淡了,隐约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不死城是个什么地方,我才不要进去……”
——不死城。
沈知弦和晏瑾的视线倏地盯了过去,将她望了一怔:“怎么了?”
沈知弦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一阵骚动,夹带着玉壶瓷杯被摔碎的声音,隐约还有争吵之音。
画皮妖眉头微微蹙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起身道了声“失礼”,便推门而出。
甫一推开门,吵闹声便越发清晰,沈知弦和晏瑾对望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不知是哪位公子爷的正房夫人,带着两位婢女并四位仆人,上画舫找浪迹花丛不肯归家的浪子来了。
姿容端庄的贵夫人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平静地直视着面前神情狼狈的男人:“夫君在此流连数日,可该回家了?”
“你又来闹什么!”被她诘问的是个看起来挺文雅俊朗的男人,此时正神情狼狈地从一堆玉瓷碎片中站起身来,怒道:“好好的又来这儿惹什么事!”
他倒是没理自家夫人,先向旁边被惊着的画舫姑娘表达歉意:“这些损坏的物件,回头我会双倍赔偿的……”
画舫姑娘一双妙目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冷眼旁观这一切的贵夫人,微微笑了笑,没说话,抱起自己的琵琶,灵巧地走到一边去了。
这番动静不小,戏台上的歌舞也停了,舞姬们提裙下台,柔声细语地安抚着其他被惊动的客人。
被各种各样的视线盯着,男人觉得脸皮都烧了起来,气恼道:“我不过来此处赏赏歌舞小酌几杯,你三番几次来闹,是存心要我没脸吗?”
他语调气恨,贵夫人倒是神色淡淡,抬手抚了抚衣袖,语气平淡:“夫君已连续数日在此徘徊不归,我既为你妻,前来寻你,不是很正常吗?”
他们俩一人一句地对话,瞧着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画皮妖便也不急着下去了,就倚着栏杆看着,忽然咦了一声:“不死城的人?”
短时间内连连听见了两次这个词,沈知弦走到栏杆前,垂首,将底下一切尽收眼底:“谁?”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画皮妖答得很快:“那位夫人——瞧见没有?她的手腕。”
沈知弦和晏瑾两人凝神而望,那位贵夫人方才轻抚衣袖时露出来半截手腕,凭着他们的目力,恰好能瞧见那腕上的印记。
那是一朵月白色的小花儿,层层叠叠的花苞半合,还未盛开。沈知弦没见过这种花,叫不出名字,却本能地觉得它若是绽开来,一定是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