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你以为的法则根本不堪一击。”
天之裂缝旁,宁音尘使劲挣扎,然而他的双手被牢牢禁锢在怪人手里,怪人附在他耳边道:“当你亲自经历一遍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还能说出一句‘不怨’吗?”
公孙执借着体内的腐朽之力,完美地融入黑雾中,看着小神君露出前所未有的愤怒。
“愤怒吗?你看看脚下,如今连同兽类都被感染变异,生命源泉也遭到污染,他们还能撑多久呢?”怪人惯会循循善诱:“回到我身边吧,代替我吧,过去的一切或许我还会既往不咎。”
公孙执听着这些话,感觉他们似乎认识很久,有着很深的纠葛,但小神君的年龄,且从未出神山,上哪去认识这样的怪人。
宁音尘完全被愤怒冲晕头脑,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念着剑诀招来那把未生灵智的圣剑,狠狠朝怪人刺去。
正在这时,怪人身形虚化,一转眼的功夫,已身处十尺之外,桀桀地笑道:“想杀我吗,那就来追我吧,这世上,能杀我的也只有你了。”
小神君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光站着就已摇摇晃晃,他像是极其痛苦,少年的身体颤个不停,却将手里的剑握得紧紧地,追着怪人往下坠落神山,那一刻公孙执升出股强烈不安的预感。
他今天接到怪人的任务,很简单,单单就是将风仪叫去堡垒,什么也不需做,他本来十分抗拒,但他从怪人那里获得的腐朽之力确实让他强大了不少,他想更加强大,好在不久后争取拜入大长老门下。
而且他抱着侥幸想,这个任务也很轻松,就算怪人想对付风仪,风仪虽打不过,但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还是能逃过一劫的。
公孙执正是办完这件事回来找怪人复命,看到两人下落神山,心里莫名一紧,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上,公孙执远远看到宁音尘刺伤了怪人,以往,怪人就算受伤也会极快自愈,这还是公孙执第一次瞧见怪人流血,跟大家一样,他流的血是红色的。
小神君似乎更厉害了,又或许是他有了那把剑,变得更强了,甚至能与怪人一敌。
当公孙执赶到堡垒时,却见到怪人化成一道残影附在风仪体内,小神君像是没发现般,将风仪当成怪人拼命攻击,风仪闪躲着,边试图唤醒他的神智。
公孙执正要上去叫停,发狂中的小神君,一剑刺入了风仪的气海。
堡垒下突然来了不少凡人,这些人原本聚集在神山脚下,今日上来是因为神山脚下也爆发了一场瘟气,他们是求着神山下的守卫,得到允许上来求救的。
第一次看到小神君,却是这样的场面,不少人都尖叫起来,公孙执眼看大事不妙,赶紧躲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在退离的那刻,他看到那个怪人也站在人群里,倒三角的眼睛诡异弯着,仰着头看高高堡垒上上演的生离死别。
风吹得衣袍猎猎,风仪艰难伸手抚摸着小神君染血的脸,在茫然恐慌的眼神中,犹如凋零的落叶,脱力地倒了下去。
-
“小神君走火入魔了。”
这样的声音以迅雷之势传遍九州,小神君有没有走火入魔,公孙执不知道,但看起来,他确实快疯了。
那把圣剑在染了九州前列强者的鲜血后,逐渐有了神智,一睁眼就看到性情大变的主人,或许会误以为,那是自己主人本来的模样吧。
天府少府主的死几乎震荡了整个玄门,不少上位者齐聚神山,查探小神君的状态,而那些凡人得知自己这么多年来敬奉的人居然屠杀师兄,也全都闯进神山,要求给个交代。
外面的瘴气还未解决,神山又是一片颠沛狼藉,可谓是内忧外患,而被抨击着撕扯着的中心,全是那一人。
瘴气之所以严重,是因为小神君的状态不稳定,因此他加固在天之裂缝上的灵力也跟着削弱,让腐朽之力疯狂地溢出。
而这些人越是逼迫,小神君就越发封闭自己,情况也跟着越来越糟糕,形成了恶性循环。
只有公孙执知道,宁音尘有多无辜。
幽暗的房间门窗紧闭,但外面不堪入耳的辱骂依然渗过门缝传进去,玄门之人不能对凡人出手这项规定,使得守卫拿发狂的人们毫无办法。
公孙执施了个隔音结界,站在窗下稍亮的地方,看向黑暗的角落。
那里正缩着一个人,这么多天过去,白衣还沾着一身的血,疯疯癫癫的说着胡话:“快醒吧,快醒过来,我不想睡了,我想师兄。”
小神君的徒弟跪坐在一旁,双眼赤红,看着像哭过,精神萎靡,根本没理会公孙执的出现,只满眼看着自己师尊。
公孙执站了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重石,他带着重石走了,从此这块石头压在他心里,压了整整六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