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洒在韩溯之素白的道袍上,本已起身的兄长吓了一跳,伸手稳住虞之向前倾的肩头,“怎么回事?”
☆、鲜花美人
虞之顺势扶住他的手臂,缓了缓,方才镇静道:“兄长,我伤重恐无法见客,就不出去了。”
韩溯之不言,沉默半会儿,便一撩车帘,径自走了出去。
虞之避开车帘撩起的那一瞬,外面往里看来的几道目光。感觉到手臂微微发紧,这才将目光转向身侧的小徒儿,见他白着张脸,小手僵硬的抓紧了自己的手臂,银灰色的眸子底满是惶然与担忧,“师尊?”
虞之擦了擦嘴角的血,施了个去尘诀将身上血渍抹去,右手覆上他的小手,笑着哄道:“师尊没事,只是气血旺盛,不小心吐了一口而已。”
再看向那两只落到他腿上不知所措的小鸡仔,叽叽喳喳着东倒西歪,险些从白瑾的腿上掉落下去。虞之便轻轻将它们往小徒儿腿上推了推,一抬眼,就见凤矜此刻正满脸紧张又复杂的看着他,咋一与他对视,少年的神情一僵,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目光,看向了门帘之外,一声不吭。
虞之继续哄着突然闷不吭声了的白瑾,怕他是被吓着了,又心神不宁的听着外面人的对话。
就见韩溯之下了车撵,对着那个为首的女子欠首施礼道:“招摇山副教韩溯之,见过北阴酆都大帝。”
余轻轻微微一笑,眉眼风流,姿态随意,音色空灵,不复当年,“七杀君不必多礼,我与你那剑神师尊乃为至交好友,自家人就不必见外了。”
韩溯之道:“不知大帝因何在此?”
余轻轻笑盈盈道:“大帝听着生分,你还是同你师尊一般叫我狱主吧。”
韩溯之觉得两者并无区别,但还是道了声,“不敢。”
隔着车帘的缝隙,虞之能清楚看到轻轻笑了笑,笑容妩媚多情,风流恣意。恰好与她身旁两侧一黑一白,那两个各自板着张俏生生死人脸的男子截然相反。但很快的,轻轻就下拉了唇角,露出不快。含情的眉眼也是一眯,神色淡了下来,她望了一眼下方的枢阳城,道:“此处不知因何开启了十狱之门,恶鬼屠城。我理应亲自前来看看。只是你招摇山的弟子此番死伤惨重,就算是东篱君当时在场,也只是保住了几人身家性命而已。现在,该是带着幸存几人回了你招摇山。”
这番话语出惊心,虞之心下一沉。韩溯之面色微变,往云层下方看去,隐约可见淡淡的一层青色禁制将枢阳城笼罩在其中,内里翻涌黑烟,隐隐可见面目狰狞的恶鬼在嘶吼着叫嚣。
韩溯之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之却立刻想到了昨日那魔族少君说的话,她说她可以走了,不是要走而是可以走了。明显的,他们中计了……
按住面色剧变就要起身的凤矜,虞之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着急,听听再说。
然后便听轻轻又道:“我已设了禁制,及时关上了十狱之门,恶鬼不会为祸他处。但枢阳城已毁,此处尚留余患稍待处理。不过你且放心,开启地狱之门放出恶鬼为祸人间非同小可,这是冥界的疏忽,也是我的责任。待我找出那恶徒,定会严惩不贷。”
韩溯之神色凝重,微微颔首道:“此事定与那魔界少君紫无袂脱不了干系,我一时大意,竟是中了她的调虎离山。”
“紫无袂?”轻轻摸了摸下巴,眯眼冷笑道:“是紫烬那老不死的干女儿吧?没想到那老不死的被镇压了这么多年,魔都竟还有人能掀得起风浪来。”
虞之仔细听着,手指无意识收紧,紫烬的干女儿,无袂,是那个孩子。他想起来了,是祖龙本来托付给君凰的孩子。没想到如今看起来都这么大了……
轻轻道:“怎么?先前枢阳城有异也是和她有关?她是如何引得你离开?”
韩溯之皱眉,神色凝重道:“是我思虑不周,一时不察,不仅中了她的圈套,还放出了消匿近千年的魔尊白帝。”
“白帝衡!”轻轻微微一惊,随即敛下目光,“我知道了,他若插手,古神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的确,不过韩溯之知道,古神不会贸然出手,诸神之战一旦爆发,三千世界岌岌可危,天尊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些都是他阻止不了的,而他能做的唯有做好眼前,“狱主可知,枢阳城灭,除招摇弟子外,可还有其他生者?”
“唔,这个……”轻轻似有若无的看向身边那个冷冰冰的白衣男子,道:“阿荼,你看到东篱君带走凡人了吗?”
白衣男子道:“回禀大帝,枢阳城此番除乐仙乐望舒,满城尽灭。”
“好像是看到小歌带了凡人。”轻轻点了点头,倒是突然想了起来,只是微微皱眉,似有些疑惑,“十狱恶鬼非同寻常,就算是地仙也不一定对付得了半只恶鬼,更何况还是数百只?若非他有法宝护身,便就是有大造化,大机缘之人。看来你招摇山要招收新弟子入门了。”
轻轻对着韩溯之道,却又忽然抬眸,朝着这边车撵的方向粲然一笑:“怎地说了这么久的话,廉贞还是不下来?莫不是不想见我?”
虞之一惊,韩溯之道:“大帝……狱主见谅,洄之伤重多有不便,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轻轻蹙眉,鼻尖似是嗅到了血腥味,问道:“可是白帝所伤?”
韩溯之点头,“正是。”
轻轻冷笑,“哼,老东西连亲子都不放过,长昔姐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他!”
古神秘辛韩溯之不便多言,虞之却是握紧了小徒弟的手,感受到凤矜气息不稳,眼底腥红焦躁,便冲他摇了摇头,随即面色苍白,撩开车帘,顿了顿,虚弱的对外颔首道:“狱主见谅,恕我不能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