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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山庄中一片死寂,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
现在这里没有法医,没法确定温老太爷的具体死亡时间,因此也只能大略地根据众人的说辞进行一些推测。
好在现在大家都了解了一些案件的情况,倒不像之前那么恐慌了。温谦把仆人们打发走,众人围坐一圈,俱都沉默。
这时候,陈军忽然说:“另外两位温少爷呢?是不是也该问问情况。”
他语气虽然普普通通,内容却颇为挑衅,温谦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默认了陈军的提议。余泽倒是有些不忿,但他被余澜一拉,也就错过了说话的时机,温谦就已经叫管家去把温让和温谅喊下来了。
余泽下意识问道:“不是说让哥……温让生病了吗?”
温谦叹了口气,他沉默片刻,然后说:“事到如今我就不瞒着各位了。温让并没有生病,他是被关在房间里了,爷爷不让他出门。”
余泽震惊:“为什么?”
温谦苦笑了一下,这个粗犷得全然不像是个哥儿的人露出苦涩的表情:“因为小让不愿意嫁到陈家。”
陈家两个兄弟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似乎这件事情与他们完全无关。
温谦的语气变得机械:“就不久之前,在你们来之前,小让突然变卦,说什么也不嫁了。爷爷不同意,小让以死相逼,最后爷爷干脆把小让关进了房间,让他好好反省……爷爷不愿意有这样不听话的外孙,昨天晚上决定小谅和陈军的婚事的同时,就决定将温让从温家家谱中除名了。”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抽了口气。
一个未婚的哥儿,被家族除名?
对于这个世界的哥儿来说,这只能证明这个哥儿未婚失节,此后都不能再出嫁,甚至是会被众人唾弃的事情!
这还是外公吗?分明是仇人吧!
温谦依旧用那种刻板的语气说着:“小让这两天一直被关在房间里。他没法杀人,他根本出不来。”
余泽呆住了。他不可思议地在心里想着,突然变卦?就在前段时间?
因为……那个梦?
他想到那个软着声音叫他夫主的让哥……
因为违抗联姻,所以被家族除名?
他心里一酸,连忙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没有失态。
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很快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走了过来,一个阴郁怯懦,一个形销骨立。
温谦震惊地站起来:“小让……”他叫了一声,难过地说,“你为什么这么……”
憔悴。
是的,温让现在非常憔悴,几乎瘦脱了形。
他明明有着端正清朗的美貌,这时候脸颊却凹陷下去,整个人像是随时会乘风飞去一般,清瘦得厉害。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沉稳温柔,只是冲着兄长微微一笑,随即便走到余泽身边,柔声道:“夫主。”
余泽:“……”
其他人:“???”
余澜看了眼他弟,语气慎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巨大的惊讶让温谦口不择言:“你就是因为他才拒绝陈家的吗?你怎么这么蠢!”
余澜面色冷下来。虽然不知道他弟怎么和温让搞起来的,或者说温让怎么看上他弟的,温谦这么踩一捧一的,也太过分了吧?
温让则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已经与夫主成婚了,不可再嫁。”
成婚?成婚!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脑子一阵晕眩。方照临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余泽和温让,微微皱起眉。温谦则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两个,连余澜都面露惊讶,用一种看奇迹的目光打量他弟,那意思好像是,行啊老弟,嘴上说着不相亲,暗地里连婚都结啦?
但余澜有一个优点,就是他不明着训斥自家弟弟,面上维持一个公正是另外一回事,这时候自然不能给他弟跌份。
面对众人的打量,余泽百口莫辩,再偏头看看他家让哥,就闭了嘴,心想,不亏。
温让自然不知道余泽在想什么,但余泽没有否认,也就让他松了口气。
温谦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气炸了。长兄如父,他又比温让和温谅大几岁,这会儿听见温让居然莫名其妙和余泽成了婚,顿时怒气冲天,手指着余泽和温让,脸都要憋红了,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了……
“行了!”
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的陈军忽然大喝一声。
“现在是什么时候?!温老太爷的死转眼就忘了吗?”
饭厅又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余泽小心地扶着温让,总觉得温让下一秒就要倒下来了。他小声说:“让哥,你饿吗?”
“我不饿。”温让说,“怎么问我饿不饿?”
“因为让哥看着就很饿的样子啊。”
温让惊讶,随即被逗笑了。他这段时间清减得厉害,但风姿仍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眯,整个人开朗又大气,和余泽梦中的温让相比,又
', ' ')('成熟了不少。
余泽的眼角瞥到正低着头不说话的温谅,心中不免感叹,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基因,诞生出来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饭厅里的气氛重回僵硬,但好在闹了这么一出,大家也没那么紧绷了。
余泽询问了温让和温谅昨晚的动向,如出一辙的在房间里呆着,哪也没去,直到现在被管家喊下来。
温谦冷静下来,也不管温让的事了,看了看手表,发现距离吊桥修好还有三个小时,登时心烦意乱,其他人也没那个心思再继续坐下去,就纷纷散伙回房。
余澜倒是有心和余泽说说温让的事情,但余泽拉着温让逃得比兔子还快,余澜看着他们的背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余泽带着温让回了自己的房间,缩小后的温让正乖乖坐在床上,但似乎没有灵魂在里面了,成了货真价实的手办。一大一小两个温让排排坐,都是眼神温软地看着余泽。
余泽咳了一声:“让哥,你现在是……只能操纵一个身体?”
温让点了点头,手办温让慢了半拍,也点了点头。
……真可爱。余泽在心里捧脸。
余泽宿舍里有个二次元大佬,喜欢收集手办然后在桌上摆成一排。以前余泽没觉得手办有什么好玩的,现在他面对一个俊美温顺的哥儿化作的手办,却微妙地感受到了手办的乐趣。
当然了,最主要还是因为,这是他家让哥。虽然余泽的三观让他无法接受哥儿的设定,但是不得不说,这样深情的男人用温顺的目光注视着你……谁都无法抗拒地沦陷啊!
余泽忽然就有点扭捏,连忙深呼吸,然后才冷静下来。
他想了想,问:“让哥,你对温老太爷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吗?”
温让沉默。这些天他虽然本体被关在房间里,但是却用着手办的身躯跟在余泽身边,虽然大部分时间也是呆在房间里,但至少也是得知了不少消息。
他说:“也许所有人,都会怀疑我和小谅。”
余泽不自觉抿了抿唇。
是的,顺理成章,因为这对双胞胎兄弟,有动机,还有备用钥匙。
但温让被反锁在房间里,而温谅……谁都无法相信温谅有那个勇气去杀人。
另外就是那把水果刀。能接触凶器的,明面上讲,只有陈活和方照临,但他们都没有作案动机。方照临那边有一个什么秘密任务,但余泽不相信方照临会这么蠢,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任务摆在台前。
至于陈活……
余泽忽然就想到了昨天在温泉走廊,他和陈活的那段对话。
陈活说她太胆小了,应该反抗的。
反抗什么?
他们聊到了……自由恋爱!
余泽忽然激动起来,这两天在双生山庄,他观察到的一幕又一幕飞快地从他的眼前划过,他皱紧眉不断搜寻着记忆中他所需要的东西,然后骤然松开眉头。
他问温让:“让哥,温谅他是不是……是不是在和陈活谈恋爱?”
他能想到这里,是因为他发现,温谅和陈活总是呆在一起。
昨天下午在花园的时候,陈冠、温谅、陈活三个在一块,当时陈冠向温谅献殷勤,温谅和陈活的表情都不好看,那时候余泽还以为是他们两个不耐烦。
去温泉的时候,温谦、温谅、陈活三个人一起姗姗来迟。当时陈活为什么迟到?说是去拿手机。余泽记得,当时的温谅非常愤怒……温谦是不是对他们两个说了什么?
后来打牌的时候,温谅不玩牌,却还是陪在他们这边,看着他们斗地主。温老太爷叫他去书房,回来之后,第一个开口询问情况的却是陈活!那个阴沉寡言的陈活!
当时温谅还说了一句话,现在想起来,余泽却感到不寒而栗。
他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像是一句提示?
陈活和温谅联手?
可他们的手法呢?
陈活十点十分才下楼去厨房,到那个时候才可能拿到水果刀,可这时温老太爷已经把门反锁了。就算她把时间故意说晚了,十点的时候大家也是一起上楼的,她至少也需要几分钟上下楼吧?
就算不是她动手,九点半的时候温谅回房间,所有人都看见了,九点半到十点的时候温谅也没下楼……那段时间他们打牌的人全都能看见温老太爷的书房门,没有人进去过。
等所有人都回了房间之后?
那个时候温老太爷早就把房门反锁了!
余泽紧紧地皱着眉,盯着那张手写时间轴,嘴里念念有词:“九点半温谅回房间,十点钟温老太爷锁门,所有人回房间,十点十分陈活去厨房,十一点半方照临去厨房……九点半、十点、十点十分、十一点半……十点整温老太爷锁门……”
温让用一种温柔和纯粹到极点的目光盯着余泽,就像是欣赏着世界上最迷人的风景,这风景不自觉就勾住了来客的心神,让人越看就越是心生欢喜。
', ' ')('温让便是这样的心态,他第一眼看见余泽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每一眼都是加深一点喜爱,仿佛他的欢喜在这个青年的面前,是无穷无尽的一般。
余泽思考着,又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案发现场,然后眼睛猛地一亮:“我懂了!”
温让很捧场:“懂什么?”
“真相只有……不对不对,这个台词已经被用烂了。”余泽思索了一下,打了个响指,下巴一扬,“案子的关键,在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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