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复仇(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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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左棠看着余泽,挑了挑眉,又夸他:“很敏锐的小朋友。”

余泽不喜欢别人说他年纪小,抿了抿唇,没说话。

常左棠说:“那我们来说一些比较玄幻的东西吧。你看网络小说吗?”

“偶尔看。”

常左棠说:“那你肯定知道天道的存在吧?”

余泽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常左棠就说:“知道就行。在特局中,有一个普遍共识,虽然未必是真相,那就是,宇宙是有意识的,我们称之为宇宙意识,或者说法则、规则之类的东西,也就是,天道。”

余泽一时间有点被吓到,他惊诧地说:“宇宙意识?”

“是啊。”常左棠没取笑他,估计当年他也是这么被吓到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宇宙,还有平行宇宙,每一个外来文明的发源地,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识。这种意识未必是主动的、清晰的,可能只是某种本能,某种趋向、潜意识,某种下意识的反馈。”

余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刚才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无边的生物体内,一个名为宇宙的生物。

但是常左棠的说法却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听上去更像是人类文明的集体意识?他想。人类潜意识的海洋。

然后常左棠真正解答了他的问题:“特局认为,在‘感染’解决之后失去的记忆,是宇宙与宇宙之间的平衡,为了不透露彼此文明之间的情况。

“你明白黑暗森林法则吧?大家都是在黑暗森林中寻找猎物的猎手。现在有人入侵了我们的家园,如果我们的记忆始终得到保留的话,那么我们就会记住对方的特征,以此来寻找和反向侵略。

“我们认为,宇宙意识对我们记忆的消除和更改,是一种双向的保护,既保护对方文明不被我们知晓,更是以此来向对方表示善意,确保对方也不会透露我们的信息。”

余泽听到这里,疑惑地询问:“真有这么友善?”

常左棠用一种宽容的目光看着余泽,就像看见自家熊孩子又不懂事闯祸了的家长。他说:“小朋友,你傻吗?”

余泽:“……”

常左棠说:“当然不是。12位正式调查员都保留有事件的记忆,他们是被宇宙意识豁免的存在,这被称为一号豁免法则。并且我们在调查过程中,都会撰写调查报告,存储在专门的地方。所以,不是没有记录,只是记录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余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虽然明白了,他的内心还是有一些遗憾。

不得不说,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保留当初感染事件的记忆,不仅仅是因为好奇心,更因为他确信自己在那段时间中有着一些特殊的经历。他并不希望自己遗忘。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对自己记忆完整性和清晰度的强迫症。

他又问道:“正式的调查员只有12位?”

“是。特局将地球分为六个大区,西区、北区、西中区、中区、东北区、东南区,每个大区有两位属于该区国家的公民作为正式调查员。”说着,常左棠耸耸肩,“虽然说是世界意识的豁免,但我也不是正式的调查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够保留住事件的记忆。”

余泽若有所思,他想这背后也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这一天得知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说起来,他家世也十分不错了,但是之前却从未得知特局的存在,可见特局的存在有多么的隐蔽和危险。

也或许他家里会有人知道,但是却没有告诉他?

余泽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连忙问:“这次事件解决之后,我的记忆还会消失吗?”

“小朋友问题真的多哦。”常左棠像是抱怨像是取笑地说了一句,然后又道,“不,你会记住关于特局的事情,因为这是由特局承认的调查员告诉你的相关信息,会得到世界意识的一定豁免,这就是二号豁免法则。当然了,你会遗忘这次事件的具体情况。”

余泽点点头,他不自觉偏头看了看傅敢。

在他和常左棠的对话过程中,傅敢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神情放空,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听懂余泽和常左棠的交谈,甚至没有上心,但是他就是安分地坐在余泽身边,像是提供某种陪伴和支撑。

余泽心中有些微的遗憾。

常左棠的目光在余泽和傅敢身上转了一圈,唇角微勾,目光微微失神,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什么。

过了会,常左棠又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余泽想了想,问:“之前你说,你来的目的之一,是为了我?”

“是的,我准备代表特局邀请你成为编外人员。”常左棠笑道,“编外人员可是很自在的,虽然没有工资,但是也没有强制任务,只是要求在必要时刻为特局提供帮助,同时特局也会在你遭遇特异事件的时候提供帮助。”

余泽愣了一下,然后欣然说:“我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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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不然你以为还会有什么过程?你只是一个编外人员。”常左棠说,“当然,之后我们会拿到你的身份信息,并进行登记。”

余泽矜持地哦了一声,忽然又问:“让我成为编外人员,是你们副组长的意思?”

常左棠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准确来说,副组长还嘱咐我,要专门注意一下你。”

“注意我?”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个月之内遇到三次‘感染’的,这证明你的身上有一些‘异常’,吸引到了‘病毒’的关注,因此他们才会前仆后继地往你身边涌,就像是金属不由自主地被吸附到磁铁的周围,而你身上就有磁铁。”

余泽顿了顿,忍不住问:“我身上会有什么‘异常’?”

“这我也不知道啊。”常左棠很坦然地说,“像我们这些加入特局的,哪个人身上没有一点异常?但就是没人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话,恐怕就是正式的调查员了吧。”

余泽啊了一声,疑惑地问:“这是正式调查员的特征?”

常左棠沉默片刻,然后声音微沉:“的确有这个猜想的存在。”他的措辞颇为谨慎。

余泽试探性地问道:“怎样才可以成为正式的调查员?”

常左棠眼睛微微眯起,然后笑起来:“很简单,某位正式调查员死了——顺便一提这并不少见,有些任务是非常危险的——然后你就可以等待世界意识的挑选了。”

余泽点点头。

听上去是颇为残酷的过程,并且常左棠对于正式调查员的死亡有些语焉不详,这让余泽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沉默许久,但是最终并没有问出口。

有时候余泽还是有一种天真的善良,他不敢开口询问是否会有非正式的调查员为了成为正式调查员而动手杀人,或者故意伤人。

原因自然很简单,有些人愿意为了权势和地位铤而走险。

余泽没有说,常左棠却像是忽然想到,随口提了两句:“比如现在西中区的那两位,前任都是不明不白就死了,到现在也没人知道真相,不知道究竟是死于特异事件了,还是被人杀害了……毕竟如果有人死在特异事件之中的话,就是真正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会记得了。”

余泽还来不及感受那种来自人性的恶意,就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世界意识的冰冷。

死于特异事件,于是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余泽原先以为,如果有人死在特异事件之中,恐怕世界意识会冠之以意外的死亡原因,但是常左棠却告诉了他残酷的真相。

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因为特殊死亡的人数过多,会引起外界的注意……?

余泽无从知晓,他只是从常左棠这种随意又普通的语气中,忽然明白过来,对于世界意识来说,对于特局来说,相比世界与文明的存续,个人的生死也许就是无关紧要的。

余泽无从指责,只是轻轻对自己说,现在你懂了,这不是简单的侦探游戏。

他不再那么兴奋了。

有人忽然在外面敲了敲门,然后走进来,是刚才跟在常左棠身边的几个男人。其中之一走上前,附在常左棠耳边说了一句,常左棠眼皮一掀,说:“死了几个?”

“五个人。傅长生在饭桌上杀了他们。傅长生也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奄奄一息。”

“村里其他人呢?”

“暂时还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常左棠站起来,冲着余泽点了点头,就准备出门。

“等等,”余泽叫住他,“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你们?”常左棠回头,挑了挑眉,看了眼傅敢,随意地点点头,“随你们。”

余泽就拉上傅敢一起去凑热闹。傅敢没说什么,反正就跟在余泽的身边,一言不发,很好地维持着他寡言面瘫的外表。

天色已然漆黑,深秋的冷风刮得人脸生疼。余泽稍微有点夜盲,就让傅敢拉着他走。

常左棠忽然说:“小朋友,你可别太心软。”

余泽茫然。

常左棠说:“在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你就会遗忘这段经历,世界意识也会清除‘病毒’残留下来的影响。你可别和事件相关者有着太多深入的接触,过多的情感会遮住你的理智。”

傅敢忽然看了常左棠一眼。

余泽沉默,他下意识握紧了傅敢的手。隔了片刻,他忽然说:“我更喜欢享受当下,努力争取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况且……

他忽然想到那个诡异的APP,还有那深暗的梦境。

当然,这不是你放纵的理由。他告诫自己。

常左棠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却意味深长地说:“天真的小朋友。我可是知道,有不少人之所以拼了命想要成为正式调查员,就是为了取回当初遗失的记忆。”

余泽下意识地想:是因为遗失的记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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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意识到他被常左棠带到沟里去了。常左棠就是希望告诫他,不要等到事后再追悔莫及。

余泽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谢谢您。”

常左棠歪头看了他一眼,问:“谢什么?”

“您愿意提醒我,我很感谢。”余泽说,“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不会因为之后可能遗忘这段回忆,就拒绝享受当前的美好。人是要往前看,但是人永远只存活于现实。”

“哈,一个现实主义者。”

“不,我更愿意称呼我自己为享乐主义者。”余泽想了想,又嬉笑着补充,“况且,我真的很喜欢憨儿哥啊。”

傅敢突然被提及,惊慌失措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回神,迟钝地看着余泽,像是不明白余泽的意思。

他定定地凝望着余泽,像是要把余泽刻进骨子里一样的用力和认真。

这段对话后不久,他们终于来到了傅长生杀人的地方。

推门进去之前,常左棠问:“你猜傅长生为什么要杀人?”

“为了复仇?或许是村子里的某个人杀了他的妹妹。”

“聪明。”常左棠说,“但是,为什么是五个人呢?”

余泽歪头想了想,然后回答:“要么是这五个人合谋,要么……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常左棠带着唇角的笑意,推开了眼前的木门。

入眼一片血色。

傅敢下意识挡在了余泽面前。余泽也没有制止,反而把额头靠在傅敢的背上,然后虚弱地呻吟一声,觉得自己刚刚还舒舒服服的胃,忽然被鼻端的血腥味弄得难受起来。

傅长生还在用菜刀剁肉,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已经失常。他正恍恍惚惚地哈哈大笑,与上午出发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余泽听着耳边诡异的笑声,忍不住想,这就是被“病毒”感染之后的结果吗?

常左棠冷静地打量着房内的场景。他故意说给余泽听:“傅长生未必是被‘病毒’感染了,我们目前确定的是,孤老村所有35岁以上的人全部被‘病毒’感染了。

“这个‘病毒’的特征,大概是腐朽、野蛮、封建、男权,带上一点点固步自封和愚昧。

“所以,孤老村才会没有多少年轻人,因为年轻人受不了这样的价值观,或者说,潜意识里受到了世界意识的影响,选择远远避开‘病毒’。

“也所以,即便紧邻岑宕山风景区,孤老村还是这么发展落后,甚至荒无人烟。”

余泽忍不住沉思起来。

孤老村算是“异常”吗?

它似乎只是愚昧了一点,落后了一点,无知了一点,野蛮了一点……

这世界上,可能还存在着更多的“孤老村”。

它们有的是“异常”,有的,却可能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正常”。

他陷入思索的时候,傅敢忽然开口说:“我想起来了。”

余泽看向他。

傅敢说:“我见过傅长久,和傅友善在床上。”

房间里诡异的笑声忽然停了。

傅敢继续说:“我好奇,傅友善说,那是夫妻之间做的事情。傅长久趁机,就逃走了。我想起来,他们在床上的时候,我看到,他掐着傅长久的脖子。”

余泽又说:“那杀死傅长久的凶手呢?”

“我……这个我不知道。”傅敢又露出了那种狗狗一样不安的眼神。

房间里头,傅长生又开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他喃喃说:“长久、长久……哥给你报仇了,我也把他们剁成肉块,然后洒到岑宕山上去……”

常左棠忽然说:“这个村子里女人少,因为大多数都受不了孤老村的落后,要么死了,要么逃了。所以,傅长久从很早以前,就被看中,被认为是公用的泄欲工具。他们兄妹两个的父母走得早,没有人护着他们。

“十年之前,傅长生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去县里头拿,离开了家,等他回来的时候,傅长久已经失踪了,家里只剩下一摊血。那之后,他花费了很长的事件,从岑宕山上找齐了他妹妹的尸骨,为此,他不得不推迟自己的入学时间。

“这十年间,傅长生一直在调查他妹妹的死亡,这个案子一直被认为是悬案,因为孤老村的人相互庇护,相互给予不在场证明,但谁都不相信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是真实的。

“……在特局,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病毒’是来自非本宇宙文明的异类,是恶魔。他们只会带来灾难和厄运。”

余泽心中胆寒,与此同时,他又想到傅长久。

十年之前,傅长久才十几岁,还没有成年。在某个高兴的日子里,忽然遭遇了如此残酷的命运。何其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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