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新科状元几乎都会受到重用,这并不稀奇,可他们大多也都是从中等官位一步步爬上去的,毕竟,没有功勋,凭什么官至三品及以上,更何况首辅可是名副其实的一品大官。
可祁筠,他今年甚至未及弱冠,刚拿下状元名头,竟然就被抬到如此地位,他凭什么?!
不止平民百姓如此想,朝中官员除了与祁筠有些关系的戚天复和姜宏艺以及谢家,几乎所有官员都一同来到了宫中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他们劳碌了一辈子,为朝政费尽心力,最后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踩到头上,他们怎么能忍?!
本以为这么多大臣唱反调,景清为了笼络人心必定会放弃这个决定,但他们没有料到,他们这个刚登基才几天的新帝王这次竟然如此坚持,甚至不惜与一些官员撕破脸皮也要力保祁筠当上首辅。
他们所有人在很多年后,甚至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景清走出养心殿,眯着眼看着跪了一大片的官员,慢悠悠地道,“不出一月,事实会告诉你们祁筠他当不当得起这个首辅。”
祁颂知道祁筠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踉跄了一大步,着急忙慌地跑向渺居。
祁筠和姜欢喜正站在院子口,后面跟着三川和杏儿她们,再后面,是景清特意派来帮祁筠收拾行李的人。
祁筠的东西不多,但姜欢喜当初嫁过来时,姜家给了不少的嫁妆,所以倒还真装上了几大箱子的东西。
看到祁颂跑来,祁筠只淡淡地看着他,并不主动搭话。
他不开口,整个院子里更是没人敢向祁颂请安,毕竟,现下,祁筠的官儿可是比祁颂这个侯爷还要大。
祁颂睨了一眼后面搬着箱子的几个人,舔舔嘴唇,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那个,筠儿,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景沥远行
祁筠看着他这副模样, 眸中流出淡淡的嘲弄, 祁颂简直觉得自惭形秽, 但他也知道, 今日必须要留住祁筠,不惜任何代价!
派来宣读圣旨的安公公在屋里帮忙查看还有没漏拿的物什,一出门就看到这么针锋相对的一幕。
安公公在宫里生活多年,说白了就是个人精,早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状, 眼珠子转了转,走到祁筠身边,“哟,这不是祁侯爷嘛?”
祁颂知道安公公现在也算得上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但他毕竟是一个侯爵,在祁筠面前露怯也便罢了,对安公公他可是还得端着架子,故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安公公。”
安公公也不恼, 毕竟他本来就是天生的‘贱骨头’,这样的态度他早就习惯, 总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强得多,笑笑道,“您可是了不得啊, 为咱们西景培养出来一个栋梁之才,皇上和几位大学士都对咱们祁首辅赞不绝口,话说到这儿,您也来为咱们祁首辅送行的?”
祁颂嘴角抽了抽,安公公这每一句话看似在捧着自己,其实都是在拍祁筠的马屁,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唔’了一声。
“筠儿,这家里住的好好的,做什么非要搬出去?”
这幅架势,倒还真挺像一个慈父要劝解儿子。
安公公小心打量着祁筠的神情,见他表情已多有不耐,连忙插嘴,“侯爷您这话说的可是不在理,咱们状元郎一经上任便攀登首辅,这是天大的恩惠,圣上赐首辅府邸,还能比不得您侯府怎么?再说了……”
安公公无视祁颂已经变得铁青的脸,回头环顾了眼后头的渺居,轻嗤,“再说了,这院子打理的如此不精细,怎么配得上首辅大人?”
此言一出,一直默默待在一旁的几个丫鬟全跪在了地上,她们都是孙如凝挑过来的。其中不乏有几个美人儿,是孙氏想用来勾引祁筠的。
可祁筠软硬不吃,从没让她们得过手。
知道孙氏厌恶祁筠,故而她们平日也没有好好地打理渺居。
本想着跟着姜欢喜来的那三个丫头会看不下去稍微收拾一下,谁知道她们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一天天的,只跟着姜欢喜,什么多余的活儿都不做。
一直没有说话的祁筠瞥了眼跪着的几个丫鬟,嘴角微勾,“平日传我的消息传的还开心吗?”
丫鬟们争先恐后地磕头,“少爷恕罪,这都是夫人让我们做的。”
“呵,”祁筠轻笑,唤道,“安公公。”
“哎,首辅您说。”
“把这几个发卖了吧。”
安公公瞟了眼几个丫鬟,露出一抹笑,应道,“诶,得咧,绝对给您办的好好的。”
语罢,祁筠拥着姜欢喜就从祁颂身边走过。
从头到尾,没有对祁颂说一句话。
祁颂知道,他心中打的妄想重新拉拢祁筠的如意算盘是怎么也打不响了。
往后,他祁侯府,怕是要腹背受敌了。
——
醉春楼。
景沥二楼的雅间,背着手站在窗边看底下的人来人往。
他的一个侍从进了房间,“主子。”
景沥回身,坐下,问:“查到了吗?”
侍从摇头,有些胆寒,“没有,从祁侯府后门一直到醉春楼,所有那天出摊的,包括住在这条路上的人家属下等人都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不记得那晚有什么姑娘和一个公子一起走过去。”
景沥扶额唇瓣轻抿,从那日到现在已经过去六日了,还是一无所获。
对方一个良家姑娘,究竟为什么在那夜后逃之夭夭,他们之间都已经难道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误以为他只是个纨绔子弟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见景沥一直不说话,侍从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小声问,“主子,还查吗?”
“罢了,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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