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瑶登时心火一烧,细白的脸涨得通红。
她从庄子回来后没几天,便听薛真说了,霍珏中了状元,还娶了姜黎那臭丫头。
她讨厌从来不拿正眼瞧她的霍珏,也讨厌自小就比她讨人喜欢的姜黎。
如今眼高于顶的霍珏娶了姜黎当真是让她恨到不行。
当初在朱福大街,那些个掌柜娘子一见着她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转头一看到姜黎,又立马换了副嘴脸。
就连苏世青都要她同姜黎学!
不就比她生得好看点,嘴巴甜点吗?
凭什么要她同姜黎学?
她也配?
她如今是侯府贵女,她姜黎算什么?
徐书瑶狠狠攥紧手上的帕子。
碍于她爹娘都在身侧,她不好发作,只好硬生生地挪开视线。反正今日的宫宴从白日开到黑夜,总能寻着机会教训那臭丫头一番!
姜黎有霍珏与素从护着,连徐书瑶身上的衣裳都没瞧清楚。
她牢牢记者佟嬷嬷说的那些个规矩,遇见了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也面不改色的,只当没瞧见。
等到领路的小太监过来了,便同霍珏一同踏上两侧的庑廊往集英殿走。
宫宴就设在集英殿里,按照众官品阶分别在内殿、外殿与走廊设了座。
亲王、使臣、一众公爵并一到三品的朝臣坐于内殿,三至五品坐于外殿,五品以外坐于走廊。
小太监依着霍珏的品阶将他们引入一侧走廊,笑着道:“霍大人霍夫人请安心在此等候。”
姜黎笑着道谢,一旁的素从快步递了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给那小太监。
小太监喜滋滋地接过,一叠声地道谢后,便摸着荷包往外走,才走了几步,见前头来个熟人,忙脆声喊了声:“小福子。”
小福子扭头看他,瞥见他手里的荷包,从鼻子里哼了声,道:“督公昨日才交待过,莫要随便要旁人的打赏,免得卷入旁人的是非里。你胆子倒是大,宫宴都还未开始呢,便忍不住了。真真是钻进钱眼里,连小命都不要了!”
小太监笑嘻嘻地把荷包塞入怀里,也不惧小福子的话,只道:“督公说的话我记着呢,这不是瞧那小夫人生得一脸菩萨样才收的吗?不信你瞧瞧,喏,那小夫人就坐在走廊最下端里。”
说着便悄悄地往走廊处指了指。
小福子顺着小太监的手,眯眼看了过去。
若是姜黎在此时回过头,便会瞧见那位三不五时便要到酒肆买酒,嘴甜到不行的“阿福”正瞪大了眼望着他们。
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小太监歪头看着小福子这夸张的表情,疑惑道:“你怎地是这表情?人小夫人生了张菩萨脸,至于让你吓成这样?”
小福子“嗐”了声:“那位小夫人可比菩萨厉害,你切记要好生伺候着。先不同你说了,我有事要去禀告进宝大人。”
说罢,便匆匆往养心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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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外,赵保英静静立在玉阶上,一抬眼便见高进宝一脸急色地小跑着过来。
他微微眯了眯眼,以为是集英殿出了什么事,还不待高进宝走近,便温声细语道:“出了何事?”
高进宝微微喘着气,往左右望了望,方才低声道:“督公,如娘子与姜小娘子如今就坐在集英殿外,等着宫宴开席,您看……”
听见如娘的名字,赵保英一贯来温润含笑的脸难得地恍惚了须臾。
片刻后,他哑着道:“竟是她陪着那小娘子来赴宴?”
高进宝躬着身,应道:“小福子瞧得很清楚,陪在姜小娘子身旁的嬷嬷就是如娘子。”
赵保英静了一瞬,握着拂尘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高进宝,你去守着她们,莫让她们卷入旁人的肮脏事里。”
这宫里处处都是吃人的陷阱。
哪一回的宫宴不会闹出些事来?不是哪位贵女落了水,就是哪位千金醉了酒同人有了收尾,甚至连人命都闹出过。
实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有心人算无心人罢了!
高进宝知晓那位如娘子在督公心里的地位的,赵保英话音儿刚坠地,他便颔首应是。
正要转身下台阶,身后忽地又传来自家督公阴柔的声音:“等等,你面相凶……”
高进宝登时心里一苦,他还道督公是要说什么重要事,原来又是在嫌他面相凶……
想当初他刚到督公手下做事时,督公还夸他这张脸生得好,说凶神恶煞的,不怕旁的太监欺到他头上。
不像他,就因为生得过于清秀,刚入宫那会着实糟了不少罪。
因着督公这番话,高进宝自此也不嫌自个儿丑了,很是为这张凶神恶煞的脸骄傲。可最近这张脸居然不讨督公喜欢了!
思及此,高进宝忙挤出一丝自认为温柔的笑,回头对赵保英道:“奴才晓得咧,不会吓着两位娘子的。”
赵保英定定望着高进宝,半晌,叹了声,道:“你还是莫要笑了。就这般吧,遇着什么意外了,便让小福子过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