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心以为梁时与张氏曾经经历过种种难以忘却之事,即便梁时心悦的人是她自己,不还是娶了张氏?而且就在一年之内就添了三个孩子。
梁时他明明……接受张氏了。
一想到梁时晚上与他亲热时动情的样子,楚翘又是一番惆怅优思。
越是到了日暮之后,这种情绪就愈发的明显。
梁时过来时,楚翘手中的话本子还停留在了最初的那一页。
“也不怕熬坏了眼睛。”梁时斥责一句,从楚翘手中夺走了话本子。
楚翘并没有不舍,她这才惊讶的发现,如今梁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话本子了。
楚翘揪着他的一抹衣角,像个可怜的孩子,喃喃道:“没有女孩儿,这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
多数时候,梁时十分懂得他的姑娘,可有些时候,他当真没有那份细致的心思,比方说眼下的状况。
梁时牵着她入内室,对她道:“上次你在画舫遇到的几个贵妇,我已按着你给的名单,派人一一清查,的确还有官员贪墨受贿,你这次为了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为夫要感谢你。”
如梁时所料,楚翘低迷的情绪稍稍好转,“当真?我就说嘛,能在背后嚼舌根子的妇人,能有几人是好的?她们背后的夫君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物。对了,那位大师是谁?算的可准?”
梁时眸色微微一愣,旋即就掩盖住了一切异色。
看样子,楚翘并没有认出朱谦,她甚至于已经忘记了朱谦的声音。
是啊,十几载了,她独守空房的十年,最终还是因为坐在那个位置上被人给害死了。
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姑娘,本该过上一生顺遂的日子。
可是她倒好,从未对那些事提出任何一点的埋怨。
思及此,梁时搂住了楚翘,轻轻吻了她光洁细腻的额头,因着有孕之故,她的肌肤比此前还要白嫩,宛若新生的婴孩。
随着梁时的这个动作,楚翘随即就抬起头来,踮起脚咬上了梁时的下.唇。
梁时:“……”他每日还要上衙的,内阁的那些老家伙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如何能破唇?
两人纠缠片刻,梁时哑声道:“是位故人,你……不认识。你就那么想要女儿?”
楚翘连连点头,朱唇已经有些微肿,她热情似火,喜欢折腾,但又耐不住折腾,“你不喜欢么?”
梁时还能说什么?
只要是她和他的孩子,不管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只是不久之后,梁时会因为这个问题陷入深深的沉思……
炎帝从宫外回来时被太皇太后逮个正着,他身上还有浓烈的胭脂水粉的气味。
太皇太后即便不细究,也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炎帝站直了身子,立在千步廊上,与太皇太后对视,道:“皇祖母怎么会在这里?时辰不早了,皇祖母该歇下了。”
太皇太后气的胸膛起伏,手中的金丝楠佛珠不住的撵动着,好像是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皇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可是大周的皇帝!那些秦楼楚馆是你能去的地方!”太皇太后几乎是强行压制着脾气。
炎帝知道纸包不住火,但他实在无心留在后宫,看些那些虚假的女子在他面前谄媚讨宠。
这座皇宫让他窒息,从几岁起开始便是了。
炎帝望着苍茫的天际,盯着其中一颗耀眼的星辰,半晌没有说话,他不是一个傻子,非常清楚他自己的处境与肩头的胆子。
可……他也是个人,也是需要有人来温暖他。
或许他可以随意宠幸一个妃子,让那人给他生育皇嗣,可他似乎非常痛恨这样的日子。
炎帝保持着沉默,太皇太后继续说明了来意,“选妃的日子已经拟好,内阁几位大臣家中适龄的姑娘都在备选名册当中,梁家倒也有一个女儿,只是岁数还太小了,你若是喜欢,过几年再选入宫。”
太皇太后一直都知道炎帝很信任梁时,她以为炎帝就算不会真心接受旁人,但是梁家的女儿会不一样。
炎帝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太皇太后,“皇祖母,老师的女儿才多大?您……您太令朕失望了!”
太皇太后语塞,她也没有让炎帝即刻就娶了梁家的姑娘,她只是随口一提。
如今梁时是内阁首辅,梁家的女儿很适合入宫,只不过再迟几年而已。
炎帝甩袖大步离开,从他第一天穿上龙袍开始,他便彻底失去了自由,即便是与谁欢.好,也得考虑着前.朝与朝中各派势力。
什么雨.露.均.沾?他这是身践力行讨好整个朝堂。
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娇柔美人,她曾经护着麾下的炎帝,如今已经高出了她太多,炎帝负气而去,太皇太后叫都叫不住,只能在他身后道了一句,“皇上务必要以国家大事为重!”
夜色掩埋了炎帝的表情,他步履匆匆,却还是甩不掉一身的狼狈与厌恶。
太皇太后在长廊上站了良久,起初让萧湛辅佐新帝,一来是担心朝廷会乱,二来她也不放心萧湛,只有委任他以辅佐帝王理政的担子,他才不会光明正大的造反。
可是如今,事态又变了,太皇太后已经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半晌之后,太皇太后对身边的宫人吩咐了一句,“传哀家懿旨,明日让梁夫人携梁三姑娘入宫一趟,哀家要见见。”
“奴才遵旨。”
街头传来三声梆子的敲击声,已经是三更天了。
楚远提着鸟笼子,神色沉重的走出了楚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