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玉跪地不起,给楚翘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楚翘心里五味杂陈,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记得颜如玉的姨娘的确是个柔弱无能之人,这些年在颜家受尽虐待。
楚翘当即不能忍了,她自己羸弱是真,但较真起来,性子厉害也是真,她道:“小玉,你快些起来,我一定会处理此事。”
她转身对梁时道:“二爷,您帮帮我?”
梁时心头一颤,阴沉的眸色也温和了起来,他最是抵抗不了她的柔情,哪怕明知她此刻又是装出来的。
不就是对付颜家么?他当初为了她都已经决定对抗整个朝堂了!
梁时很清楚,他虽然表面冷硬,但是面对小妇人,他的内心太不够矜持了,小妇人一个小眼神都能将他勾去了。梁时故作沉稳了几息,他淡淡道:“好。”
楚翘一笑,同样故作镇定,“那妾身就多谢二爷了,只是……此事妾身想亲自去办,还望二爷允许妾身去一趟颜家。”
不知为何,楚翘内心深处有些隐隐作痛,她猜测肯定是这具身子的缘故,她以为颜如玉肯定也想要一个彻底的了解。
楚翘还在禁足当中,这个要求显然有些过分,不过梁时对她从来都不吝啬,难得有机会表现大度,他继续淡淡道:“好。”
楚翘一愣,没想到梁时当真答应了。
是以,小玉被老管家带了下去,暂且安置在了梁府。
老管家见二爷与夫人这般情投意合,他一大把年纪也笑眯了眼,就是不晓得过几时才能有孩子出来?
这厢,梁时与楚翘重新折返回了堂屋。
他二人一离开,一屋子的人自然也不好先吃,梁老太太近日都在服用周公老先生开的药方子,人是更加精神了,道了一句,“子辰,你今晚早些歇下,公务要紧,子嗣也要紧!”
这话当着一屋子的人说,有些人就尴尬的受不住了。
花木暖虽然梳了妇人发髻,可她终归是个黄花大闺女,奈何梁老太太还犯着病,她也只能忍着。
梁云翼与梁云奇兄弟两个相视一笑,他二人总是很有默契。
楚翘沉默不语,反正梁老太太没有对她说话,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老太太已经不止一次说这种话了。
谁料,她刚静下心来用饭,却闻梁时道了一句,“好,儿子知道了。”
“咳——”楚翘被一口乳鸽汤给呛着了,因着咳嗽之故,面若三月桃花,显出三分娇羞之色。
梁时是怎样冷性子的人,堂屋内的众人皆知。
他方才这个态度似乎就是在梁老太太跟前承诺了,会将子嗣一事提上日程。
整个用饭的过程,楚翘没有再看梁时一眼,跟梁时生孩子……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她会折寿的。
晚饭过后,楚翘等人从秋华居出来,梁时与楚翘之间的距离依旧是不近不远,梁时见楚翘只是蒙头往前走,他步子微微放大,身后的花木暖也跟了上来。
梁时心有不甘,不管是此前,还是眼下,他都是掏心挖肺的对待楚翘,可她就不能回头看他一眼?
梁时的嗓音有着独特的低醇之感,还带着淡淡的磁性,他突然开口对身侧的花木暖道:“花姑娘,你近日在府上住的可习惯?”
花木暖一惊,而后就是一阵狂喜。要知道梁时虽然答应照顾她,却是极少关切她,这让花木暖心头有涌起一丝希望,“大人,我很好的,多谢大人关心。对了,我给大人送去了披风,大人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我再给大人改制。”
梁时边走边看着前方几步远的小妇人,只见她头也不回,一个劲的往前走,当真是铁了心不愿意与他靠近。
梁时自诩不是一个庸俗之人,他究竟哪里还不够好了?她一点都不吃醋?
梁时想让楚翘善妒,但他好像失败了。
眼睁睁的看着楚翘拐入另一条小径,梁时攥紧了垂在锦袍两侧的拳头,眼神阴郁。
花木暖看到这一切,以为梁时是生楚翘的气了。
花木暖心道:夫人这又是哪一招?难道还是欲擒故纵?莫不是大人他就吃这一套?
花木暖急切的想与梁时的接近,可她又搞不清楚翘究竟用的什么手段,难道她也要学着?
花木暖心一横,对梁时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大人您慢走。”
她也不打算再纠缠了,看着大人对夫人的种种态度,看来还是夫人更加技高一筹,她得多多效仿夫人才行。
梁时无暇顾及花木暖的情绪,径直往前院而去。
他眼下还有事在身,否则他会即刻就去了听雨轩,然后身行力践的告诉那小妇人,什么是夫纲!
第45章 不要惹我
是夜,星辰布满天际,中秋过去有些日子了,盘月已经成了一轮银钩,斜斜垂于天际,夜风拂起,似有摇摇欲坠之态。
城西最为繁华的一段街市此时已经逐渐归为平静,倒是还有几家酒肆茶楼尚未打烊。
此时,二楼雅间外面站着几个神色凝重的便衣锦衣卫,雅间内,炎帝穿着一身玄色常服,他已经退去了少年的稚嫩,如今快成为羽翼将成的雄鹰。
炎帝清俊的容貌氤氲在腾起的丝丝水雾之中,他手持杯盖,有意无意的轻拨杯中浮起的茶叶,道:“老师,朕已知国公爷一事,楚家是朕的母族,朕就算仅仅看着母后的面上,也不会不顾,你因何自作主张派人了宣府?是怕皇叔抢了功?”
炎帝是梁时看着长大的,很多时候,梁时都知道炎帝太过聪明,所以他知道藏拙,也知道隐忍。可自从梁时此番回京之后,他发现炎帝变了,为君者的锋芒已经隐约无法遮掩。
梁时没有隐瞒,竟然直言了一句,“没错,臣的确不想让萧王爷抢功。”
炎帝登时哑然,他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梁时这般回答他。
炎帝以为自己对梁时足够了解,这个人够狠,够绝,够城府,是他尚且可以信任之人。但令炎帝不高兴的是,梁时此前去坤寿宫的次数太过频繁了。
炎帝幼时就知道,他和母后相依为命,朝中又被虎狼盯视,很多时候都要委曲求全,母后曾在他跟前抱怨过梁时,但炎帝当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没有站出来帮着母后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