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道了声失礼,让小书童到一旁说话。
“人没事吧?”
小书童严肃地思考了一下:“您指的是哪一边?”
施令窈很想戳一戳他光秃秃的大脑门,好笑道:“自然是被我儿打的那一方。”
小书童望向她的眼神登时便多了几分复杂,坊间隐隐有传,谢家那对双生子如今的母亲其实并非原来那个了,他起先也因为施令窈看起来过分年轻而有些怀疑。
而现在,不用怀疑,几乎可以确定,她真不是谢家双生子的亲娘!
哪有亲生母亲在得知自家孩子和别人打架之后,先问的竟然是对方怎么样?
小书童模样深沉地想,只怕她是担心得赔人家许多银子吧。
施令窈有些疑惑:“对方伤得很严重吗?”有大宝在,应当不至于吧。
见这小书童半晌说不清楚,施令窈叹了口气,大步往外走去,苑芳连忙跟了上去,只来得及扭头吩咐绿翘好生送任家的人出去,再和大娘子她们说一声她们去太学的事儿。
绿翘连忙应声,只是在后面那件事上有些摸不准,要是大娘子她们问起娘子为何要去太学,她要不要如实把两位小郎君打架的事儿说出来呢?
……
等施令窈到了太学,门口扫地的老太爷还记得她,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妮儿,又来给孩子擦腚啊?”
话粗理不粗,施令窈有些哭笑不得,跟着前来指引的书童到了一处清幽园舍前,书童推开竹门,嘎吱一声的动静引得正站在太阳底下罚站的几个少年都抬头望来。
“阿娘!”
听到这声包含了诸多感情的‘阿娘’,施令窈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了些。
大宝和小宝此时正需要她替他们主持公道!
但等走得近了,一群少年五彩斑斓的脸映入她眼帘,施令窈顿了顿,看向人群里唯二面皮白净,看起来毫发无损的两个挺秀少年,竭力压平嘴角,抬起手指了指那些不是青了眼就是紫了脸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谢均霆正要开口,见一白发白须的老头儿走过来,连忙冲着施令窈使了个眼神。
新来的太学正老头儿很不好对付,阿娘可要当心。
施令窈不负他望,与他对上眼神。
谢均霆不免有些得意,看来他们母子之间独特的心心相印技能还是很好用的。
施令窈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眼角:“怎么眼抽筋了?是不是方才被打了落下后遗症了?”
谢均霆:嗯……他该怎么说呢?
谢均晏接触到阿娘担忧的眼神,笑着摇头。
“咳。”
身后传来一声老迈雄厚的咳嗽声,施令窈一听就知道发出这声音的人身子好着呢,转过身去,她有些惊喜地瞪大了眼。
“世伯!”
新上任的太学正,正是施父的旧交,当世享有盛誉的清儒名流——李光正。
李光正板着脸,看着一脸乐呵的世侄女,想教训她两句,看着那张熟悉的、年轻的小脸,想起施贤弟这些年来的煎熬与痛苦,又有些舍不得,只好又咳了咳:“身子还好吧?日头大,你去廊下站着,让这几个臭小子在这儿好好反省!”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崔佑图就开始尖叫:“这不公平!你们在上面有人!”
这个你们自然指的是谢家两兄弟。
谢均晏与谢均霆对视一眼,默契地嗤了一声,声音不大,崔佑图那张被晒得通红的脸更红了。
此时外边儿又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崔佑图见着来人,眼里一热。
他上面可算来人了!
“阿娘!姑姑?!”
崔佑图羞惭地低下头去,没想到,他给家里丢了人,姑姑还愿意特地从王府出来一趟捞他回去。
他也实在没想到,谢家两兄弟看起来瘦瘦高高的,结果都这么能打!他们七八个人一窝蜂地围上去,没占到便宜不说,还背了一身伤。
谷超箐看着被全家人捧在掌心里疼爱的儿子现在脸又红又肿,活像是祭祖时摆在祖宗牌位前的那颗猪头,手抚在心口上长吸了一口气,脚步一时不稳,崔侧妃连忙往旁边站了站:“二嫂,你没事吧?”
谷超箐摆了摆手,默默加快了脚步朝崔佑图跑去,语气惊怒:“是谁,是谁害了我儿?”
她一扭头,就见施令窈站在那儿,还有她身后站着的两个少年,俱是风清秀逸,俊美非常,脸上一点儿受伤的痕迹都不见,顿时更生气了:“好哇,你们联合起来多对一伤我孩儿,竟不会觉得亏心吗?”
崔佑图和其他学子对视一眼,没好意思吭声。
他们……好像才是多的那一方啊。
……
太学那边鸡飞狗跳,紫宸殿内也没消停。
谢纵微抬眼,见昌王挡在自己面前,微微笑道:“昌王有何指教?”
第78章
紫宸殿内四角都摆着盛了巨大冰山的冰鉴, 有宫人不断地转动着冰轮以求凉意四溢,整座殿内都充斥着混合着凉意的龙涎香气息,谢纵微站在昌王面前, 面对他充满阴鸷的眼神时, 尚有心思在想前两日施令窈说过要给他调一款香脂的事。
虽然他认为堂堂君子不必拘泥于容貌小节,但谁让妻子热衷于花心思打扮他呢?
只要她愿意对他花心思,就很好。
相比之下,往脸上、身上涂些香脂,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忍受的事儿了。
昌王既选择在紫宸殿内拦下他, 便知道如今殿内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都充斥着建平帝的眼线,谢纵微气定神闲, 等着他开口。
昌王看着那张始终淡漠若天山霜雪的脸, 心中暗恨,面上还是不得不撑出一副笑脸:“指教算不上……谢大人年长本王几岁,行事作风向来为父皇夸赞, 本王心向往之, 也想着学一学谢大人的本事,今后再遇到被人构陷之事, 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这是在暗示他知道那两箱东西是在他谢纵微设计之下偷龙转凤, 沄河堤坝被火药炸毁之事亦是他的手笔?
谢纵微面无表情:“昌王说笑了, 臣也好奇,是谁那般手眼通天, 能够堵住在场之人悠悠众口, 直到赵六冒死进京呈上折子,咱们才得知沄河堤坝被毁的真相。”
昌王眼神微厉。
随秦王出京的那伙人里,的确藏了他的暗桩。
“不过昌王放心, 臣一定不负圣人所托,定会将重振沄河水利之事办妥。”谢纵微笑着看向他,“若昌王没有旁的吩咐,臣先退下了。”
昌王面色沉郁,却不得不让开一步,看着谢纵微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暗自心想,父皇将调查沄河堤坝被毁之事交给了李绪,但此人刚正不阿,行事颇为果毅,回京这些时日,也不见他外出交际,只怕也是个死心眼只走忠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