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家家户户都要贴对子,裴照川去的时候,最近一家铺子里的红纸卖光了,他只得多走了一段路,去别处买。
买过红纸,裴照川就回去了。
当然,出来的这一趟,他也顺便观察了下青石巷的情况,他没在附近见到一个可疑的人,说明那群追杀他的人,并不知道他在这里。
裴照川放心了,他不怕死,但他不想连累小六。
往年过年,家里的下人会把对子准备好,奶娘会做各种美食把他喂胖,他那对“父母”,也会陪着他一起过年。
和小六在一起,需要他自己跑来买红字,屋子的摆设简陋,每天都得精打细算过日子,但裴照川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短短半年,裴家的下人死了,奶娘死了,他的“父母”,原来也是假扮的,根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他是青州裴家的少爷,可其实他也不是。
过去的十八年,背后之人为了掩饰他的身份,他活在一个被所有人编织出来的谎言中,他根本不是裴家的少爷。
如今他东躲西藏,让自己成为下人,只是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杀。
是小六,给了他一个平淡却舒适的生活。
想起小六,裴照川脚步快了些,他可不能让小六等急了,小六还在家里等着他吃饭呢!
回去青石巷,推开房门,屋子里却空无一人,看不到小六的身影。
裴照川一怔,愣在那里,小六不见了!
第18章 早死小娇妻的第十八天
时隔十一年,见到自己的女儿,纪夫人也是泪流满面,拉着小善的手问长问短。
听到小善被牙婆拐到了距离京城并不远的河南道相州,纪夫人懊悔不已,永安侯还在的时候,为找寻小善,他们夫妇两个去过相州,可惜,老天爷给他们开了个玩笑,那一次,他们并没在相州下辖的村子里发现小善。
夜里小善直接住在纪夫人的房间里了,纪云窈也在,母女三人说了一夜话,上午补了一觉,直到午时,纪云窈缓缓醒来。
她一手撑着脑袋,侧身注视着躺在她旁边的小善。
小善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昨天晚上纪云窈和纪夫人打听小善在王家和青石巷的情况,但小善只说自己没吃多少苦,让她们不要担心。
可怎么可能没有吃苦呢?
京城的闺秀们各个锦衣玉食,自幼被人伺候着长大,小善今年才十四岁,她的指腹间就有一层茧子了,手上也有很多冻疮。
王家人为了几百两银子,就把小善卖给了赵家配阴婚,不用说,这么多年来,小善在王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望着小善,纪云窈暗暗下定决心,往后,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小善眨眨眼睛,睡眼惺忪,对上纪云窈的视线,她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姐姐?”
和裴九一张榻睡了几日,刚才她第一反应,把姐姐当成了裴九。
纪云窈柔声道:“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用了。”隔着锦被,小善摸了下肚子,不好意思地道:“我有点饿了。”
纪云窈笑起来,“午膳早就备好了,就等着你起来吃呢,我们起床吧!”
用膳的时候,纪夫人说岑老夫人也急着见小善,干脆今年带着小善去庄子上过年好了。
既然要去庄子,那明日就要动身了,用过饭,婆子、丫鬟们在收拾箱笼,纪云窈把水云间的女掌柜叫来,让女掌柜给小善准备几件合身的袄裙。
现在给小善做冬衣是来不及了,但没关系,水云间有现成的衣服。
女掌柜带着的衣裙装了几个箱笼,是用马车拉来的。
丫鬟们把全部的衣裙举起来,纪云窈挨个看了一眼,对着小善道:“你挑几身,过年的时候穿。”
小善瞪大着眼睛,一套袄裙流光溢彩,在烛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另一套绣着的花纹栩栩如生,好似繁花绽放,其他的衣裙,更是华美精致。
小善揪着纪云窈的袖子摇了摇,小声道:“姐姐,这些衣服得要不少银子吧?”
纪云窈笑着道:“没多少,你尽管挑就是。”
小善继续道:“姐姐,太贵了,我要一身就行了。”
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小善也长了不少见识,制衣坊里挂出来的裙子,比姐姐给她买的差远了,还要几十上百两呢,这些裙子,加起来估计得上千两了!
纪云窈心头涌出愧疚,永安侯府落魄了,但在钱财上面,她没受过苦,小善却连一条裙子都不敢挑。
纪云窈拍了拍小善的手,“水云间是咱们侯府的产业,不要钱的,你尽管挑就是。”
“好!”小善松了口气。
挑完之后,对着铜镜,小善一眨不眨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从王家逃跑的时候,她拿走了王家的三百两银子,当时她觉得自己可有钱了。可现在,她身上的一件衣裙,都有三百两。
纪云窈走过来,夸赞道:“很好看。”
小善害羞地红了红脸,和纪云窈相处不过一天时间,她就喜欢上这个姐姐了。
纪云窈拉着小善,进来寝间,“这是姐姐的房间,你的院子在隔壁,离我很近,等过完年从庄子回来,你再搬到你的院子里,这段时间咱们姐妹住在一起。”
“好。”小善点点头。
窗棂旁挂着的风铃引起了小善的注意,风铃末尾系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中间卧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猫咪,很是可爱。
注意到小善的目光,纪云窈笑着解释,“你不是记得家里有一个风铃吗?就是这个。”
“你小的时候,喜欢玩拨浪鼓,喜欢听东西发出声音,我特地让奶娘带着我出府,给你买了一个小猫风铃,但娘亲说风铃挂在你屋里,会打扰你睡觉,于是我就把风铃挂到自己房里了。当时你可喜欢这个风铃了,常跑到我屋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