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攥着帕子,“暮朝,小羊是我们永安侯府的大小姐,她爹活着的时候,小羊更是我和她爹的掌上明珠,今日,我把我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你,你能疼她、爱她吗?”
虽是问话,但纪夫人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沈暮朝拱手作揖,“岳母,暮朝能状元及第,离不开小羊的扶持,小羊嫁给暮朝,是暮朝之幸。”
“暮朝无亲无故,小羊嫁给暮朝,她不仅是暮朝的妻子,更是暮朝的家人,岳父岳母如何疼她、宠她,暮朝定会像岳父岳母一样珍之惜之,护她周全!”
纪夫人声音哽咽,“好,那我就放心了!”
沈暮朝清越又坚定的声音,落到纪云窈的耳畔。
这是沈暮朝第一次称呼她的小名,以往沈暮朝称她“云窈”或是“纪大小姐。”
莫名地,纪云窈跳个不停的心,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沈暮朝能不能做到“珍她惜她护她周全”,但刘大拿着菜刀闯进百味楼的那天,仅仅是一个背影和她有几分相像,沈暮朝就冲过去挡在了歹徒面前。
纪云窈想,她嫁给沈暮朝,应该是值得期盼的!
纪云窈没有兄长,背她上婚辇的任务落到了大表哥岑森身上。
岑林也巴不得背纪云窈,但纪云窈的两位舅母说岑林性子鲁莽,这般重要的大事不能让他来。
看着表妹被岑森背着,边上的岑林又羡慕又嫉妒。
新娘子出嫁总是不好受的,岑林本打算逗纪云窈几句,缓解她的情绪。可真到了这一刻,性子一贯跳脱的岑林,竟是一句打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喉咙干了干,“表妹啊,你一定要幸福!”
“要是表妹夫敢欺负你,就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得把你接回来。”
纪夫人告诉她,新嫁娘是不可以哭的,可听到二表哥的话,纪云窈鼻尖又酸了起来。
红盖头下,纪云窈带着哭腔,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岑森出了声,背着她稳稳当当地向前走着,“表妹,别哭,也别怕!”
纪云窈把眼泪憋回去,又“嗯”了一声。
顿了顿,她抿唇浅浅笑着,“表哥,我不怕。”
其实,大表哥岑森的婚期本是在她前面,但岑家不放心把这项任务交给岑林,考虑到出嫁这日无人能背纪云窈上婚辇,大表哥岑森硬是把自己的婚期延后了两个月。
娘亲和妹妹疼宠她,两位表哥待她更是比待自己的亲妹妹都要好。
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她又怎么会害怕?
婚辇抬起,从永安侯府朝永乐街走去,街道两旁围满了人群。
“乖乖,咋还没抬完?纪大小姐的嫁妆这是得有一百抬吧!”
“不止,听说纪夫人给纪大小姐备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乖乖,永安侯府竟如此富贵?”
“沈状元高中之前,纪大小姐都给沈状元押了两万两银子,能没钱吗?”
“得此佳妻,沈状元这是一步登天了啊,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说这些呢,沈状元可是连中六元的状元郎,早就一步登天了!这叫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
纪云窈和沈暮朝算是京城的名人,他们两个的亲事,自然引人关注,来送贺礼的人很是不少。
暮色四合,参加婚宴的人才渐渐散去。
还未离席的人由沈暮朝的几个同窗招待着,去到后院一处,沈暮朝拿帕子净了净手,捏了下眉头。
与他同一科会试、殿试的读书人那么多,今个各个都要敬他一杯酒,除了这些,还有翰林院以及朝中一些官员。
不仅如此,灌他最多的,是纪云窈的二表哥岑林。
岑林拿着酒壶给他倒酒,岑林是纪云窈的表哥,旁人递过来的酒盏,沈暮朝可以让同窗好友其他饮下,但岑林的身份不一样。
就这么,沈暮朝喝了一杯又一杯。
到最后岑林醉的站都要站不直了,竟还要灌他酒。
岑林摇摇晃晃,一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试探着要往他的肩上搭。
沈暮朝不动声色往旁边避了避,这下倒好,岑林落了空,身体往前踉跄。
沈暮朝眼疾手快扶着他,“二表哥,你醉了!”
“不…我…我没醉。”岑林左右两半脸比猴屁.股还要红,拍着沈暮朝的肩膀,含糊不清地嚷嚷着,“表妹夫啊,你一定得善待小羊,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沈暮朝“嗯”了一声,“二表哥,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找大表哥。”
“一会…一会儿去。”岑林打个了酒嗝,“表妹夫,你得知道,要不是你,我都想把表妹娶进府里。”
沈暮朝动作一顿,看了眼面前的醉鬼。
岑林竟然对纪云窈存有这种心思?那纪云窈知道吗?
大表哥岑森正在满院子找岑林,他急忙跑过来,“表妹夫,我来我来!”
扶着岑林,岑森一言难尽又不太好意思,“表妹夫,让你看笑话了,二弟他平日不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