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尔抬手推开他,一脸怒容地瞪着他。
楼君炎却也不恼,反而又抱着她狂亲了一番,憋的陆燕尔满脸通红,他却一脸戏谑道:“好夫人,你这醋劲儿可真大,前世的醋都吃,为夫这就去想办法解了你这股子酸劲儿。”
“欸,你要做什么?”
楼君炎没回答她,大步跨了出去。没过两天,他便得意洋洋地告诉陆燕尔:“那姑娘已经定亲了,不会再于光天化日之下抛绣球招亲了,夫人且宽心!”
陆燕尔惊讶楼君炎的解决之道,哭笑不得地问道:“你给孙家说的亲?”
楼君炎眉梢一挑:“对,亲自,这可是当朝首辅做的媒!”
陆燕尔白他一眼,问他:“和谁定的亲?”
楼君炎眯眼:“除了比你夫君年轻,各方面都不如你夫君的人!”
陆燕尔嗔怪地锤了他一拳:“少贫,是谁?你别给人家姑娘找了个歪瓜裂枣去膈应人家?”
楼君炎顺势握住她的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歪瓜裂枣倒算不上,但是门户相当,也算是一表人才,为了让那孙家姑娘满意,为夫特意安排两人见过一面。人家姑娘挺满意的,这事就成了。”
“说了半天也没说是谁家?”陆燕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见陆燕尔真有些急了,楼君炎才道:“也不是别人,就是城防营左将军的长子!”
陆燕尔凝眉,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对此人有些印象,倒是个俊俏的郎君,能文能武,长相也不差,两家应该能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何况,那孙家姑娘前世嫁给楼君炎后,婚后不到一年,楼君炎便死了,后又改嫁他人。若她与左家的长子成了,也省了前世改嫁的麻烦。
这孙家姑娘不仅与左家定了亲,没多过久,左家便开始正式纳采问期将那姑娘娶进了门,不用想,这自然是楼君炎暗中的手笔,只为宽陆燕尔的心。
陆燕尔见他如此不遗余力地消除她的不安,内心的恐惧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患得患失,只是她再也没有表露于人前,尤其是没让楼君炎察觉出她的真实情绪。
直到十二月十五冬至这天,楼君炎本来是要去上朝的,结果陆燕尔说什么都不让他出门,非要他告假在家休沐一天,楼君炎不明所以,但见她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他只好遂了她的意。
陆燕尔的神经高度紧绷,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只差入茅房也跟他同进同出了。
楼君炎见她俨然又成了前些日子的那种状态,心里也着急,追问她倒底发生了何事。
陆燕尔定定地看着他,有些神经质地喃喃道:“我害怕!只要过了今天,我就不害怕了!”
这般摸棱两可的话让楼君炎依旧摸不着头脑,感受着她内心深深的惶恐与不安,自己也是心急如焚,可他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紧紧地拥抱着她微凉的身子,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许是他的话多少起了些安慰,陆燕尔软软地偎依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楼君炎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脱衣上床,怀抱着她也跟着睡了。
可他却不知道的是,没过多久,陆燕尔则又醒了过来,就那么睁着眼睛一直看着他,直到天亮楼君炎醒来,对上一双乌青浮肿的双眸。
他惊讶:“燕尔,你……你一夜没睡?”
陆燕尔痴痴地盯着他,虚弱一笑:“夫君,你、不会、死了!”
死?
楼君炎惊愕。
脑中百转千回,刚有念头闪现,陆燕尔眼一闭,便顿时昏了过去。他来不及细想,赶紧派人去宫中请了御医过来诊治。结果,御医检查过后诊断出是因为心力交瘁而致,近来多忧思忧虑,精神高度紧张,睡眠也不足才会导致昏厥。
闻言,楼君炎拧眉,又急问道:“何时醒来?”
御医回道:“下针可以马上让少夫人醒转过来,但我不建议如此做,等她睡着补补精气儿,应该一两天会醒。我开些安神宁心的方子,等少夫人醒来给她服下。切记,万不可再让她如此劳心伤神!”
“有劳。”
等御医写好方子,楼君炎便派人将御医送了回去。
迩宝和鹿妞听闻陆燕尔昏迷,非常担忧地跑了过来,楼君炎告诉他们娘亲并无大碍,只是没有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让他们出去玩不要打扰到娘亲。
鹿妞虽担心娘亲,却听话地点点头:“好的,爹爹,我等娘亲醒了,再过来看她!”
说着,就要拉迩宝一起往外走。
但迩宝撅着嘴,一脸不情愿地哼道:“我就在这里陪着娘亲,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她醒。”
鹿妞扯着迩宝翻了个白眼,分明是妹妹,却是一副姐姐教训弟弟的口吻:“你一会儿肚子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肚子疼了还要拉屎,说话声音又大,娘亲能好好休息才怪,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迩宝涨红着脸,本来是大声跟鹿妞争论起来,可看了一眼昏睡的陆燕尔,又硬生生地将嘴巴闭上了。
最后,迩宝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被鹿妞拉走了。
看着两个小家伙牵手离去的背影,楼君炎忍不住以手扶额,脑门上一直徘徊着两个字:“拉屎?”
这般粗俗的字眼竟然出自他小仙女一般存在的乖闺女之口?
……
等到打发走了两个小祖宗,楼君炎的目光重新停驻到陆燕尔身上,他微凉的指尖放在她光洁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感受着掌心如玉的肌肤,心绪十分复杂。
她竟骗了他?
前世,哪儿有什么娇妻美妾在怀?哪儿有什么活到七老八十?这分明是诓骗于他!
想来他是死了,死在十二月十五这天,死在他当上首辅的那一年,死在三十八岁,这才是前世的他!
“陆燕尔!”
楼君炎嗓音低哑地叫着她的名字,一字字,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竟如此轻易地被她骗了过去,害得她每日独自忍受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慌,害她一人为他担惊受怕。
她不想他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就让害怕失去他的恐惧笼罩住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