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略微抬眸,一字字吐出:“为何不惜自毁名声,来江州退亲?”
陆燕尔无语,居然是为着这事而来,当时不是他同意的吗?
他有何想不开。
她木着脸说:“我与人私定终生,而那人就是楼君炎,不知世子可满意这个答案?”
“陆燕尔,你就是要拿各种理由搪塞我,不肯说实话么?”顾辞恼怒:“退亲前,你根本就不认识楼君炎,却在退了我的亲后,嫁他为妻。”
陆燕尔扯起唇角,淡笑了声,甚感奇怪:“退亲前,你我并未见过面,更谈不上什么感情,我自毁名声去退亲,于你没有任何损失,你为何要纠结此事?”
顾辞眸色冷了冷:“因为,你欺骗了我!”
陆燕尔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莹润的脸配合带着抱歉之意:“是,算我欺骗了你,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深感抱歉!”
可她内心却是一言难尽,只觉得顾辞有病,又不是三岁稚子,这件事过了都快一年,早就翻篇了,他却无故来质问于她。
“为何骗我?又为何……可以嫁给楼君炎?”
她既没和人私定终生,在此之前,并不认识楼君炎,为何最后可以嫁他?
这是困扰顾辞的心魔。
午夜梦回,他总是想起磅礴大雨中,她凄苦地说道,我谁都可以嫁,就是不会嫁给你顾辞!
陆燕尔愣了愣,半晌过后,抬眼看向顾辞:“我说了真正的缘由,你就会释怀吗?”
顾辞眸光微闪:“会!”
“世子,我说过,我谁都可以嫁,就是不会嫁给你顾辞!是因为小时候,有个道士给我算过命,说我命运多舛,需要结一门富缘,方能一生顺遂,富缘即是富贵良缘,重在富,你们崇德侯府虽是权贵世家,却非富庶人家,我便心生退意,想要嫁给最富有的人家,锦衣玉食,山珍海味,拥奴换婢,花不完的银子。”
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的话。
陆燕尔当然不可能傻到说,因为嫁给你顾辞,我会死啊。
瞧她现在没嫁,果然就不用死了呢。
顾辞却怔在原地,顿了半晌,才道:“竟是因为一个道士的批语,这般荒诞之事怎能当真?何况,崇德侯府也可以让你锦衣玉食,山珍海味。”
陆燕尔眼眸微眯,欸,他怎么不认为她是个攀附荣华富贵的浅薄女人?
旋即,扬唇道:“可你不能让我豪掷千金,随身携带万两银票,肆意挥霍吧?但是,楼家能,楼君炎能!”
嫩白的手指间夹着大叠银票,数额巨大,少说也有上万两,陆燕尔微微在顾辞眼前晃了晃,清澈的眼眸透着一副财迷样。
“说句不好听的,顾世子出门,身上都未必能带这么多现银。”
顾辞眼眸沉了沉。
他身上确实没有这么多银子,若论财力,他的确输于楼君炎。
“但你如何知道,退了亲,就一定能嫁给财力比崇德侯府更雄厚的夫家?”
陆燕尔默叹口气,顾辞怎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秀眉微皱,旋即展颜一笑:
“因为,我生的貌美呗,男子向来不都为美色所惑吗?世子如今这般作态,该不会因为退亲时的一面之缘,就对我念念不忘了吧。不过,我可得提醒世子,我是有夫之妇!”
顾辞眼中倏忽腾起怒意,似受到了侮辱一般:“陆燕尔,你这样的女人,何至于令我念念不忘?”
“自然不配!”陆燕尔面不改色:“世子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世子说我欺骗,我也承认了,但世子若还要补偿什么之类的话,我身无长物,一切皆是楼君炎给予,你去找他要补偿,他的银子多得使不完,或许会对你做出适当的补偿。”
“无耻!”
顾辞气极,将她方才的原话还与陆燕尔,内心疯狂的叫嚣,这就是个本性无耻的女人,全无道德底线,一切都是表象,看着温软可人,实际上灵魂比陆霜飞不堪。
相比较,陆霜飞比她好太多。
陆燕尔默默叹息,自己这般善良从未做过坏事也没杀过生的人,竟会被人说无耻,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呢。
可与顾辞交谈的过程中,她慢慢回过一些味儿,顾辞似乎心怀不甘,相当介怀她嫁人这事儿,可能是她想太多,但防备着点总没错。
反正,于顾辞,她就没啥好名声了。
顾辞恨恨地瞪了一眼陆燕尔,旋即愤而离去。
等到楼君炎从工部回来后,陆燕尔便主动将顾辞的事告知于他,小手指微微绞着垂于胸前的乌发,眨巴着眼眸望向他:
“你说顾辞是何意?”
楼君炎漆黑的眸子暗沉了下来,顾辞竟然觊觎他的夫人,那个闲王赵煜亦是如此,可赵煜却未做过任何不雅举动,甚至两次帮陆燕尔解围,是个坦荡的君子,顾辞看似温润君子,行为举止却不甚高雅。
单凭两人以前的婚约作废,他就不该来招惹她。
不管陆燕尔如何退的亲,却是顾辞自个儿同意的,亲事既退,便再无瓜葛。
这般形同纠/缠的行径,令人不齿。
他伸手,勾住陆燕尔纤细的腰肢,顺势带到自己膝上,略显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她嫣红的唇瓣:“燕尔如此聪慧,怎会没有察觉你的前未婚夫顾辞丝毫的心思?”
陆燕尔不自觉抿了抿唇,粉嫩的舌/尖似刷过楼君炎的指尖,柔软的触感顺着指尖直击心底。
看着愈发鲜艳红润的樱唇,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幽暗,漆黑瞳孔跳动着炙热的火焰。
她却是恍若未觉,蹙着眉头道:“多少有些感觉,可是不敢确定。”
她是真不敢相信,顾辞会对她起了心思,毕竟他跟陆霜飞可是爱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就江州退亲那次见了面,难不成顾辞就移情别恋了,没道理啊,他跟表妹陆霜飞常年书信往来,青梅竹马,彼此相恋,不太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何况,她并不认为自己真有那么大的魅力。